<p>第二天一早大理寺的告示就贴满大街小巷,死者身高七尺三寸,身形瘦削,肤质白净,发色偏浅,问谁家有失踪男儿,可来大理寺认尸。
你看,只要你会摸尸体,即便尸体面目全非,你也能从中看出许多。
而这样的告示,虽说没有样貌年龄,但只要真的是熟悉的亲近之人,必然一见就心中有数了。
裴谈吩咐,等见到仵作来上工,立刻带他来见。
但显然到了日上中天,仵作也没有来大理寺。
“今晨他只要出门,见到了大人的告示,就知道瞒不住了。”
若仵作不心虚,自然不需要跑。
裴侍卫这时有些淡冷的说:“公子,可以派一队衙役去他家搜寻。”
现在长安城门的盘查,仵作没有文牒绝对逃不了,长安城有大小宵禁,仵作根本无处可躲。
荆婉儿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却没有作声。
裴县很快就带着衙役出门了,大理寺的仵作都是刑部委派,想跑也没有门路。敢犯律法,上至刑部下至地方都会立刻通缉。
此时荆姑娘和裴大人,在大理寺院中弈棋。好歹曾是名门千金,琴棋书画,自是懂一点的。
“你对裴县这次抓捕并不看好?”裴谈眼睛盯着棋盘,一边将子落下。
荆婉儿皱眉苦思棋局,反正仵作逃不掉,又何必再多费功夫。
裴谈有些漫不经心,如果能抓住仵作,自然能从他口中知道是受何人指使,这案子就破了。
“婉儿在宫中的时候,那些贵人主子如果不想落下不仁的名声,就会想方设法借刀杀人。再把借刀的人杀了,如此就可以斩草除根,高枕无忧了。”
简单来说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站在食物链顶端就可以操控所有人。
裴谈手中握着白子,和少女对视。
在棋局上荆婉儿显然不是他对手,此刻已是让了三子之后,荆婉儿依然无力翻盘。
裴侍卫看着面前,被烧成一座焦土的宅子,从那废墟中,发现了烧焦的尸体。
附近的邻人颤巍巍说道:“昨天夜里,突然着了大火……”
废墟里,可以看见仵作面目狰狞,眼球都快要瞪出来。活活烧死的。
但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被活活烧死。
“大人,这有个女人!”
搜寻的衙役忽然发出大叫,裴县走过去,看到了就在仵作焦尸不远处,一个女人被压在了门板下。
长长的头发也已经烧焦,最主要的她的腹部拢起了一块。
衙役惊骇。
裴县慢慢伸手,从女人的身下,拽出了一截被烧断的绳子。
他看着这绳子,拇指粗细,女人手腕上有一道白色的勒痕,不是她们不想跑,是她们那时候已经被绳子绑住,根本逃不出去。
衙役们不知所措:“裴大人,咱们怎么办?”
真是当差多少年,头回遇上这样的事。
裴县极冷的脸:“带上尸体,我们回去。”
……
荆婉儿刚刚弃子认输,就听到衙役们回来了。裴谈也很惊讶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
而同时带回来的,是两具焦尸。
看到尸体之后,荆婉儿和裴谈,都陷入惊震之中。尤其是荆婉儿,她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一尸两命。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裴谈良久问向裴县。
裴侍卫面色寒冷:“属下带人搜查了半个时辰,所有东西都化为了焦土。”
放火的人就没想过要留下任何痕迹。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唯一那一截被压在女人身下的绳子。
荆婉儿觉得自己的喉头有种说不出的堵塞感,那些人的速度那么快,甚至等不到天明仵作已经被灭口,这一切都像是被人算好了。
“大人,不管背后的是谁,他们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大人一定要捉拿他们归案。”否则这世上还有什么道理公道,死去的人怎么洗冤。
裴谈没有言语,他清俊的面上如冬雪,在这尸体旁有种阴寒的萧瑟。
荆婉儿伸手触碰了那女子,却是灰烬落下来。她便再也不敢伸出了。
“拿一些银子,买一块风水好的地,将他们好好安葬吧……”裴谈慢慢地说。
仵作犯了律法,但他如今得到了更残忍的对待,死者为大,裴谈决定将他以大唐官员的身份厚葬。
荆婉儿回房后,那只触摸过女尸的手还在抖,她感受到指尖还留着灰烬。
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穿过街巷,对着停在那里的马车有些慌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