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张纸,只是揉做了一团,被范文君丢在了他床角一个隐蔽角落里。要不是那闻喜客栈的伙计倨傲看不起人,连范文君的房间都懒得打扫,只怕这篇文章都不会有落到裴谈手上的一天。
只不过是写作之人的一次随意信笔之作罢了。甚至没有想过要公之于众,可是裴谈却看了很久,这篇文章涉及到了隐晦的治国策略,且并非浅尝辄止,对于赋税田租这一项,就写了很多犀利的现实。
裴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将那篇文章夹入了其中。
死的举子,为什么会是范文君,而不是别人。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会随便发生,只是看能不能找到那一层藏着的联系。
——
一辆快马停在尚书府门口,马上的人下来:“我有急事禀报宗尚书。”
门口之人皱眉:“已经快要宵禁,尚书大人已经睡下了。”
那人却冷着脸,冷笑:“耽误了尚书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门口的人一怒,瞪了半晌后,到底不敢担责任,打开门放了来人进去。
宗楚客穿着中衣,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若是被巡城的千牛卫抓到你,你知道会是什么代价吗?”
千牛卫隶属皇家近卫,除了宫内几个大人物,他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刚才还倨傲的人,此刻唯唯诺诺点着头:“是……大人,今日有人在街上,发现了那个曾出现在霍公子身边的女子。”
宗楚客骤然捏紧了手。“你说什么?”
手下这才敢抬起头:“那女子不仅回了长安,她身边的人……似乎是裴谈。”
那个在宗霍身边神秘出现过,就一手让他一步步走入死境的女孩子。从梧州逃回来的人,告诉宗楚客最后宗霍死的样子,死不瞑目。关键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人再找到那个女人。
眼底,浮现一抹血腥。
“找到她,杀掉。”……
既然跟裴谈在一起,那必然是在大理寺。他儿子最终还是被裴谈害死的,哪怕那个女孩子都和他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手下战战兢兢说道:“裴谈身边,有裴家的高手守卫,加上大理寺的伏兵。”
宗楚客盯着他:“你是说,本官养了你们,你们既不能办事,也不能杀人,是吗?”
那手下不住磕头:“属下这就想办法,大理寺中有我们的内应,必然能找到机会要了那丫头的命。”
“滚。”宗楚客眼里都是血丝。“本官要尽快看见那女人的尸体。”
杀子之仇,如何能等。
荆婉儿被惊醒,发现昨夜她照顾林菁菁,竟是这样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她慢慢起身,看到了肩头披的衣服,淡青色衫子,上面还有裴谈的气息。
少女唇角抿了抿,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
这时敲门声骤响,一个陌生的衙役声音:“荆姑娘在吗?”
门被推开,荆婉儿诧异:“什么事?”
那陌生衙役面上白净净,半低头对着荆婉儿,“寺卿大人吩咐给姑娘备一桶清洗的热水。”
荆婉身上,隐约有血腥味,还有隔夜的淡淡气味。
少女心间那一丝异样更深,她望着衙役,眸子微动,“替我谢谢大人。”
就看那衙役转身招了一下手,门外两个人抬着一桶热水进了屋内。放下热水后两人退出。
“小的就不打扰姑娘了。”那白净的衙役出了屋子,顺水带上了门。
荆婉儿走到水桶边,那水面竟还浮着花瓣,荆婉儿迟疑了一下,伸手搅动了一下水。
她慢慢地解开腰带,就在这时,她看见水底,隐隐约约有什么晃动。
仔细看又没有了。
荆婉儿定定神,已经将外袍脱下,这时她走向水桶,门口却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婉儿,起身了吗。”
荆婉儿脸上骤然一红,抱住胸前,讶异看着关闭的门:“大人?”
裴谈听出异样:“怎么了?”
他特意辰时才来,荆婉儿应当已经起了。
荆婉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身抓起刚脱下的衣服,“大人,您不是……”
就在这时,荆婉儿看见那水面,猛地晃动了一下。她一惊。
“嗞~”一只青绿的蛇头窜出,邪绿的眼睛,狠狠咬向了荆婉儿。
荆婉儿眼睛睁大,下意识一抬手,毒蛇的獠牙在荆婉儿手上,划下了长长一道血口。
裴谈骤然抬手,震开了荆婉儿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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