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婳声又不是真的莫黛,眼下这个局面哪是她能应付的?
现在,她除了“啊对对对”还能说什么?
人群纷纷远离了她周围,只有灵巫大人面色不变地向她走来,将那把犀角梳放进她手里:“收好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李婳声手足无措地接过那把犀角梳,而灵巫大人在与她擦肩而过时,用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了一句话。
李婳声眼睛微微睁大。
就在这一刻,她眼前视野中的山林忽然被铺天盖地飘落的梅花所遮掩。
仿佛一场漫天的梅花雪,伴随着清冷的梅花香味扑进她的鼻腔。
梅花飘落的深处,她看到画面缓缓拉近,最终聚焦到一朵梅花上——
那朵梅花的花瓣缓缓萎缩,最后从枝头凋落。
随后,这片绚丽的幻觉在眼前消失。
李婳声眼前的画面一变,发现自己还在寨门边木桥后面的悬崖上,但此时木桥的另一端完全隐没在浓雾中,悬崖上除了她和那两个“无名氏”以外,也空无一人。
“……我们这是不是回来了?”她喃喃道。
司马博闻点头:“是的吧。”
他转头去看舟向月:“不过青弟,你刚才看到梅花飘落了吗?”
舟向月:“没有。”
司马博闻猛一拍手:“我也没有!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我们没有用掉第二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他感觉那个“三朵梅花”理论看起来更靠谱了。
李婳声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了。”
“啊?”司马博闻皱起眉,“为什么你用掉了一朵梅花,但我们没有?”
舟向月沉思道:“可能因为这次回溯是她引发的?或者是,她实际上参与了这个过去,而我们两个只是在旁观。”
李婳声其实也想默默旁观,但她可以说是被迫参与了这个过去。
毕竟,这段过去中她可以算是主角,想旁观也做不到。
李婳声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才说:“我在想啊,如果刚才的莫黛不是我,而是原本的那个莫黛,那么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寨子里游荡,而是和钩吻一起在那幢屋子里……”
司马博闻:“所以?”
李婳声:“……那样,曼陀宗是不是就没法抢人了?”
舟向月看看她,“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小女孩之所以被抢走,会不会是你穿过去造成的。”
“唉……”李婳声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其实我都没怎么跟钩吻说过话,但她喊了我师父,还抱了我哎……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还有……”她叹了口气,刚才灵巫大人把那把梳子给我的时候,他跟我说,曼陀宗的人威胁钩吻,说如果她不跟他们走,他们就会杀了我。”
“所以,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带走的。”
“你想太多了,”舟向月道,“你不是莫黛,真正的历史上发生过什么事和你无关,在这个魇境里你造成的‘过去’也不是真实的过去。”
“……希望如此吧。”李婳声说。
她心想,这两个人都是外人,她有些话也不好解释。
在来这里之前,伞蝶对她说过曼陀宫的事情,她简单地了解了血明王的身世背景,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钩吻。
她想,所以钩吻本来已经从曼陀宫逃走了,但她是为了保护莫黛,才回到了曼陀宫。
但莫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蛊师原本已经选定了钩吻继承她的蛊术,徒弟被抓走了,她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可能是因为自己获得了她的身份,李婳声不由自主地对“莫黛”产生了一种探究欲。
在李婳声思考的时候,舟向月在想另一件事。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之前付一笑和祝清祝凉在寨门那里时,会因为“与曼陀宗有关”而不让进了。毕竟梅面陇和曼陀宗有仇。
这又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疑问——除了他以外的这些境客,也是被拦住后强行进入这个魇境的吗?
他试探地问道:“对了,你们进寨子的时候,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司马博闻神色一凛:“什么麻烦?”
李婳声也暂时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离出来:“是指哪种麻烦?我之前说过,我好像短暂地出现过有人来杀我的幻觉,但很快又消失了……”
舟向月:“……就是,比如突然有一块石头掉下来堵住路之类的。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心想,看来他们并没有在寨门处被拦下。
也就是说,不管是“渎神之人”,还是“与曼陀宗有关”,都是正经拒绝他们进入的理由,而不仅仅是一种万金油借口。
如今,他知道了梅面陇为什么不欢迎与曼陀宗有关的人。那么付一笑还有他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认为是“渎神之人”而不让进呢?
几人各怀心事地往寨子里走,李婳声走着走着,随手往口袋里一摸,忽然摸到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