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有备而来……
尘寄雪把匕首一拔,更多血雾涌了出来。
他迅速掏出一根淡金色的绳索,绳索在离开他手碰到那具冰凉躯体的瞬间就自动翻卷起来,将一动不动的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现在,快回岸上去!
尘寄雪连回头看一眼都顾不上,他挣扎着从嫁船里钻出来,拼尽最后一口气把鲛人拖上岸。
“呼……呼……”
他倒在礁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劫后余生。
刚才被这玩意摔打的那几下好像撞断了他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疼。
送新娘出嫁的村民们还未完全散去,看到这边的动静之后纷纷大呼小叫地围拢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你是?!”
尘寄雪穿着一身湿淋淋的嫁衣毫无形象,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道:“你们供的……河神,是这个……邪祟,根本不是什么神。别……被它骗了……”
“新娘?”
“新娘子怎么回来了?”
另一边有惊呼声传来。
陈思儿也是一身湿淋淋的嫁衣,抓着裙摆赤着脚飞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着:“抓到了!恩人他抓到了邪祟!那才不是什么河神!之前的新娘都死了!!”
周围的人群很快就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又惊讶又惊恐地看着那具鲛人的躯体,议论纷纷。
“真就是这个东西,说自己是河神?”
“会被人抓到,怎么看都不是河神吧……”
“但它还真是挺好看的,就像传说里的那样……”
尘寄雪终于喘匀了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拖上岸来的这只鲛人。
他之前因为拼命赶着离开水面呼吸,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它一眼。
这一眼就让他愣住了。
鲛人除了下半身的鱼尾和身上的银白色鱼鳞之外,长得几乎和人没有半点分别,而且还是个五官很漂亮的清瘦少年。
应该说,河神庙里的神像颇得其神,但可能是为了突出神像的威武,把他的外表塑得更成熟英武了一些。
他一头银白长发闪烁着水银般柔亮的光芒,水墨一般的眉眼上还点缀着透明水珠。
睫毛竟然是雪白的,低垂着湿漉漉地覆在闭阖的双眸上,让人忍不住想起冬日松枝梢头轻盈的落雪。
有人试探着用脚尖踢了鲛人一脚,又飞快地缩回来:“喂!”
鲛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胸口的血迹晕染开一大片淌落在地,好像死了。
尘寄雪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没想到他刚一靠近,鲛人猛然睁开了一双冰冷的银色眼眸,突然对着他的脖颈张开嘴咬了过去!
一片惊呼声中,尘寄雪立刻躲开。
……这家伙居然还会学他!
看来有足够的智力,怪不得居然能学会装成神接受人们供奉那一套骗术。
周围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都不敢再接近这个陌生的诡异生物。
尘寄雪在绳索上拍了张符咒,捆住鲛人的绳索立刻又紧了几分。
他坐在旁边,低头看鲛人:“你好好的在南海当你的鲛人,干嘛要跑到人类的地界来害人?那些新娘呢?”
鲛人没开口,那双银色瞳仁却满怀冰冷恨意地死死盯着他,仿佛恨不得把他活活咬死。
无论尘寄雪跟他说什么,他都是冷冷地瞪着尘寄雪,一言不发。
尘寄雪:“……”
这个鲛人好像和传说中的一样,不会说人话。
行吧。
其实他来蹚这趟浑水,一开始主要是因为听说这里的人信仰无邪君。
后来发现其实跟邪神没关系,他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听说居然还有这种草菅人命的邪祟存在,顺手为民除害罢了。
在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中,村长陈庆有终于来了。
他已经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极为热情地邀请尘寄雪去他家坐坐,在叶枯乡住几天,说要酬谢他为叶枯乡除了一大害。
尘寄雪婉拒了,说自己有急事还要赶路。
无论是秦家还是他师父,都告诫过他一个人在外面要低调。
而且他又不缺钱,不在意什么所谓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