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他的眼睛底下有着青色的痕迹,看上去比昨天还要深些,似乎昨夜整晚没睡的模样,但神色之间的疲惫好像不见了。他对着阿不思点了点头,蓝眼睛闪着清澈的亮光,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阿不思快速地穿好了马甲,“我没有睡过头吧?”
“没有。”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再次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阿不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山坡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微风轻轻拂过,仿佛涌起了彩色的浪花。他知道,也许因为那美景,所以这是阿莉安娜最喜爱的季节,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会转好,病情也减轻些。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穿外套,邓布利多从衣柜里找出两件黑色的长袍,递给他一件。他站在镜子前,举起魔杖对着自己的脸颊。魔咒的光芒闪过,他变成了一个仪表堂堂的黑发青年,眼睛的蓝色也比本人浅一些。
两人整理好衣襟,下楼来到了客厅里,也没有吃早饭,急匆匆地往镇上教堂的方向赶去。
阿莉安娜的遗体停放在了教堂旁边的建筑里,到了那里,阿不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阿不福思。他也穿着黑色的长袍,眼睛盯着前方,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的“两个哥哥”,在他的周围站着一群人,面孔都有些熟悉。
阿不思看到了巴希达·巴沙特,这位夫人远离人群,独自一人站在篱笆旁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仰头望着天空。她的神色间有着哀伤、迷惑和其他什么的情绪,阿不思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来了。”阿不福思声音沙哑地说。
人群转向了邓布利多,有几位成年巫师伸出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在角落里,埃非亚斯·多吉正用混杂着担忧和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而其他的一些年轻人则在窃窃私语。
这是很正常的,阿不思心里想。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阿莉安娜,甚至几乎很少听到她的名字,而现在阿莉安娜猝然逝世,肯定让他们感到很奇怪。
阿不思避开他们的目光朝里走,穿过人群来到了阿不福思的身边,经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发现阿不福思的表情从忧郁变成了憎恨,这让他愣了一下,然后感觉有只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我感到很遗憾,我的孩子。”巴希达·巴沙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站在阿不福思的面前,“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可惜盖勒特他匆忙回国——”
这下他知道阿不福思为什么如此愤怒了。阿不思有些不忍心去看他的眼神,只好越过人群,走进了屋子,把交谈声都扔在了后面。
从前他在镇子上的时候曾经多次路过教堂,但从来没有进来过,此时他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了一间点满白色蜡烛的房间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了屋子中央停放着的棺材,在它周围凌乱地铺着鲜花,看起来像是才采来没有多久的。
推门进去,周围已经变得一片寂静,眼前的景象仿佛变得有些虚幻。他来到阿莉安娜的遗体前,棺材盖还没有合上,她躺在里面,面色宁静,看不出丝毫痛苦。
阿不思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他将手撑在棺材边上,凝视着躺在里面的妹妹,心中渐渐地浮起了酸涩的感觉,视野里也好像变得模糊了。
阿莉安娜看起来似乎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眉毛弯弯,仿佛像是在笑似的。只不过她的面庞不再泛着粉色,双唇也苍白如雪,淡金色的头发似乎失去了光泽,梳成简单的辫子搭在肩膀的两边,十指扣在一起交叠着放在胸前,手里捧着一束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