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失重番外(1 / 1)

伪骨科,伪骨科!!!

01/

焉栩嘉的父母生下他时已经处于高龄,老来得子的他们比别人想的更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血脉,然而焉栩嘉与他们想象的能够点亮他们暗淡生活的那个天使完全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又性情孤僻,这对于一直想要一个活泼开朗小天使的父母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父母决定再领养一个也在情理之中,那天他们领回来了一个和焉栩嘉差不多大的小团子,小团子笑的僵硬却不外露,一步一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看上去就不好相处的焉栩嘉,父母慈爱的摸摸小团子的头:这是你以后的弟弟。

于是尽管小团子第一次见他就怯生生的,碍于父母的面子勉强提起一个看上去活泼的笑:你好呀,我叫赵让,比你大五个月哦。

焉栩嘉顿了几秒才从积木里抬起头,就那样直直望进赵让的眼睛,看得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好像这样就能躲开这两道直击人心的视线一般,当他愣神时,低沉的嗓音已然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焉栩嘉。

好凶哦。赵让在心里小小声的说了句。

02/

这是他们一起上学的第十个年头,尽管那天焉栩嘉看起来并不是很乐意,但是看着父母期待的眼神一句“我不愿意”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赵让就这样留了下来。

焉栩嘉本以为赵让是全糖的天真小团子,后来发现外层的那件糖衣不过是赵让对自己生存的保护法则。

他开朗活泼,他也敏感多疑;他乐观爱笑,他也怯懦恐惧;他外向,他也躲藏。

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这个家庭,变成父母所希望的样子。

他的父母早在刚出生就丢弃了他,因为穷,而焉栩嘉的父母虽然没有穷成那个程度,靠养老金也远远不够维持他们的学费,所以赵让深知如果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去,他将毫无退路。所以赵让在焉栩嘉的父母对孤儿院院长说想要活泼的孩子时用他的笑容做出了天衣无缝的伪装。

但是年迈的父母给他们的不仅仅是父母本身生活的问题,更是刚上高一就要兼职3份的他们生活的问题,在如此高压的生活下,赵让还要做出开朗活泼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害怕或失落,所以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有时候无端的无比羡慕性情孤僻的焉栩嘉。

焉栩嘉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半夜迷迷糊糊做了噩梦时听见身旁的赵让比他哭的还凶又不敢大声喊叫;一墙之隔的父母都在为生计发愁时赵让死死抠着手机壳的手;以及考试迭出年段前几后看似乐观向上的人差点撕了试卷的、颤抖的手。

焉栩嘉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赵让到底是什么货色,他为了自己的生存为难自己,却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但焉栩嘉不知道的是,赵让手臂上某道不显眼的红痕。

03/

高中是情窦初开的最佳年纪,但焉栩嘉这种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来不知道全年段数一数二的美女都在往他桌肚里塞小零食和粉粉嫩嫩的情书,因为赵让每次都会帮他直接清理掉,小零食都是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叫赵让自个拿去吃的。

焉栩嘉本来以为,事情就会这样一直保持到高三。

直到又一次排名公布后依旧不太理想的赵让,在晚自习结束后的夜幕里,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掏出了笔盒里的圆规。

红痕开始传输痛觉的时候,赵让被焉栩嘉拽住了手腕。

焉栩嘉是个笨蛋,赵让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重复着这句话,人愈发加重的力道让他吃痛的皱了皱眉,焉栩嘉肯定早就知道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赵让挣扎的动作被焉栩嘉钳制着,虽然赵让看不到焉栩嘉几近通红的眼。

他听见十几年来唯一一次颤抖的不成调的低音炮的时候久久回不过神。

【赵让,你别这样好不好?】

焉栩嘉是聪明的,他从来不去拆穿赵让的小把戏,毕竟这是人家的生存法则,戳穿了更像是在对父母处刑,但是焉栩嘉也是个笨蛋,因为他不想戳穿,也不想被戳穿他对赵让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黑暗中赵让定定地看着桌面没敢抬头,焉栩嘉选择放开桎梏着他的手将两人暴露在夜晚微凉的空气中,也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白炽灯烫的赵让竟然想要流泪。

刚刚因为痛觉和黑暗被忽略的一道水痕闯进了赵让的视野范围,他在下一秒被迫与焉栩嘉平视,是焉栩嘉拽着他起来的,依旧是颤抖到不成调的声音,头一次毫无顾忌掉眼泪的焉栩嘉对他说。

【赵让。】

【你也许知道,也许不想知道,但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

【我喜欢你。】

手腕上的红痕近乎灼烧似的痛了起来,给了赵让一个绝佳的落泪借口,他在焉栩嘉熟悉的、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的温度包围中无声的掉眼泪,就这一次吧,答应他,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我也喜欢你。】

04/

其实之后的生活变化并不是很大,高二分班后两人一同选了文科分到了同班,赵让的敏感让他更像个诗人,毕竟敏感是部分诗人的最高品质。

他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样的文采,没有灿烂到比肩遥远星辰的修辞,没有指向北极星的坚定信念,然而他无疑是个成功的爱情诗诗人,他愿意也只愿意把穷极一生的灵感全部奉献给他和焉栩嘉在高压下诞生的爱情。

也带给焉栩嘉和他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依旧像十几年前开始的那样,他们在不大的床上面对面相拥,一墙之隔有早已熟睡的父母,赵让会在忙了一天以后窝在被窝和焉栩嘉的臂弯里享受着双重保护,努力不去感受夜晚的凉意,模糊的、不好定义的未来和年迈的父母。

又一次失眠的时候,身旁的焉栩嘉眨巴着眼睛,忽的听到赵让带着笑意的低语。

【不如试着让爱从外太空坠落吧。】

焉栩嘉轻笑了一声:

【可是外太空是失重的。】

他们对自己注定暗淡的未来毫无把握的,此刻却用幻想织出了一片夜空,描绘着爱的外太空。

注定是命中命中。

05/

玻璃在脚边炸开,母亲无助的哭喊混着暴怒的父亲猛的甩开的玻璃杯,他们见不得人的感情在无数个苟延残喘的梦里终于被拉扯着暴露在阳光下,360°的全方位展示。

父母都年事已高,何况焉栩嘉和赵让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两个5岁的小团子,不可能任性,也不可能逃避,所以母亲猛然大起来的颤抖音调毫无反抗之地。

【滚,快滚出去!!!】

赵让从来都只有顺从的份。

他回房收拾行李的时候,焉栩嘉就站在他的左手边,他想调侃一句也不知道帮个忙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焉栩嘉呆滞的盯着赵让生日时他送给他的项链,换了他近半年的私房钱的项链,赵让的声调和他记忆里那个夜晚焉栩嘉的声调重叠。

【嘉嘉,你说的对,太空是失重的。】

【爱没有超能力,不能下坠,不敢下坠。】

【在月球爱只会变得更轻。】

【嘉嘉,怎么办,我们哪里都逃不出去。】

现实主义打败了爱情诗,高压的生活扯下了摇摇欲坠的绿叶。

叶片会葬身大地,却不会拥有新生。

到最后赵让留给焉栩嘉的只剩下一个日记本。

【我们的爱从失重的太空开始,缺氧又高压。】

【我们穿着航空服接吻拥抱的感情有多么真真切切。】

06/

赵让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用余下的勇气雕刻了他们的曾经。

以下为番外:其实那天晚上赵让做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安心的梦,与以往在梦里没命的奔跑和后面的怪物不同,这个梦美好的不真实。

赵让在梦里看见各式各样亮闪闪的星星排着队跃进湖里,自己穿着航空服落在本应无比陌生的地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亮闪闪的星星一个接一个,克服了失重,克服了不可抗力,克服了所有抗拒。

他看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处于月球上,他仅存的科学认知被美好的景象打断,脑中只剩下一句空荡荡的回音:

【不如跃进月亮湖吧】

他沉进湖底的刹那,被焉栩嘉在水下睁开的眼眸给深深吸引了。

湖下四季分明如同陆地,初春他们在自动形成的陆地上采花,盛夏他们在小屋里的沙发上吃着西瓜看着电视,深秋他们在树林里采摘红叶,晚冬他们窝在床头共饮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夜晚湖上不断跃下的星星不知哪个是今晚的幸运儿,被两人抓来执勤照明,白天再拍拍还亮闪闪的星星把它放生。

焉栩嘉会像现实一样揉揉他的头笑着称赞他,会把最甜的那口西瓜留给他,会一遍一遍的说:

【我爱你,你知道的,我最爱你。】

赵让又一次在焉栩嘉凑上来亲他的时候脑袋宕机,他听见焉栩嘉说想他,明明才分开不过半小时。

他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

【焉栩嘉,你看,爱就是超能力的产物。】

【爱可以下坠,只要我们愿意。】

【逃到哪里都可以。】

这么美好的梦境。

让他睡一天都可以。

被焉栩嘉的臂弯牢牢锁住的赵让如是想。

不如就让爱坠落吧。

在梦里编织未来是胆小鬼的特权。

友情向友情向友情向!!!

3比11大三岁的私设。

01/

焉栩嘉和赵让从穿开裆裤起就是福利院里众人皆知的拜把子兄弟,从幼儿园一直到小学,虽然没有人透露过要领养他们的意愿,但是两人依旧过的还算快乐。

赵让的父母将他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是个暴雨天,电闪雷鸣中院长艰难的把只简单的用被子裹了一层的赵让抱进了门,婴儿已经被冻的意识模糊,连放声大哭好像都忘了似的,直到院长给他做了紧急的保暖措施才想起自己的本能。

所以赵让最怕电闪雷鸣的暴雨天,他模糊的记忆被唤醒不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每次每次,噩梦缠绕着他。

而焉栩嘉总是充当着安抚他的那个角色,这令他感到安心,焉栩嘉给了他父母没有的安全感。

直到赵让听到院长在向一对父母介绍焉栩嘉的资料,那对父母好像对焉栩嘉格外满意,赵让没来由的心慌,心口搅作一团一般喘不过气,父母离开他他无法反抗,现在焉栩嘉要离开他了,他依旧无法反抗。

那天又是一个暴雨天,时不时的电闪雷鸣都会让赵让吓得一激灵,焉栩嘉像往常无数次那般走在赵让的右手边,今天的赵让比平时沉默了许多,心不在焉的,焉栩嘉猜,他听到自己拒绝的那家人和院长的谈话了。

两人一路默默地走着,赵让看了眼公交站沾着湿气的长椅,再偷偷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直直盯着他的焉栩嘉,赌气似的扭过头没想焉栩嘉讨要一个通常会有的拥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该为焉栩嘉感到高兴才对,却好像根本做不出自己平日顺从大度的表情。

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害怕,暴雨哗啦啦的下,水珠还是不可避免的溅上了他的裤脚。

02/

在公交车仿若罢工般漫长的等待中,赵让在一片雨声中准确捕捉到了一家人的画面。

他看愣了,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悲凉。

父亲一手撑伞一手揽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同学,母亲撑着另一把雨伞,嘴里还和父亲聊着家里空调又坏啦,又买了什么水果孩子喜欢吃啦,周末要去哪里玩啦一些的小事,琐碎又真实,三人脸上都是消不散的幸福与快乐,在这片暴雨中好像自带结界一般。

焉栩嘉何尝不知道赵让在想些什么,只是今天的赵让过于敏感和害怕,不做些什么恐怕待会就嘴一撇要哭了。

于是他走到还发着呆定在原地的赵让面前,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赵让,我们一起等雨停吧。】

赵让那瞬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人在周围雾蒙蒙的水汽中显得无比清晰,焉栩嘉说,【一起】。

是拒绝了的意思吗?是吗,是吧。

赵让感受着焉栩嘉蹭着他的手臂像是示弱般露出一个明知道他抵抗不来的笑,像是执意要等到一个回应。

【赵让,我们一起等雨停吧。】

【好。】

03/

焉栩嘉初二的时候,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接进一对父母的家中一同抚养,父母对他们也与亲生儿子一样,简直是童话里的展开。

只是赵让害怕暴雨天这个习惯还是没改,焉栩嘉望着房间玻璃窗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水渍,好像在等着什么,本来他在5前就习惯熄灯了。

隔壁窸窸窣窣起身的动静让焉栩嘉嘴角上扬之后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赵让一步一挪的抱着海绵宝宝抱枕走到门口探头探脑,焉栩嘉等他敲了三次门后才转过身:

【又害怕了?】

生怕人不知道笑意都快溢出来了的样子。

赵让嘟嘟嚷嚷的进门,焉栩嘉在雨滴噼里啪啦往下落的背景音中准确捕捉到赵让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询问,害羞的好像他们第一次一起睡一样:

【你…你是不是在等我来啊……】

耳尖泛红的话,应该是太热了吧。

04/

焉栩嘉上寄宿高中的时候,赵让刚开始还硬撑着死活不肯说他不想焉栩嘉去,父母都被他骗过了以为小孩真的长大了不需要哥哥陪了,哪知赵让还是小孩,反悔搞的很有一手。

焉栩嘉正式以全县第三的寄宿生身份被录取的那个晚上,父母都欣慰的很,赵让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直到去报道的那天赵让在焉栩嘉怀里死活不肯抬头。

父母对望一眼叹了口气:【我们就知道。】

【??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和你一起去嘛一起去tt】赵让话都差点说不利索的呜咽着,焉栩嘉差点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阿让,我等你长大。】

焉栩嘉温暖干燥的手心揉着他的脑袋,刚被父母整活完的发型又被揉乱,带着笑意的话语让赵让像小学那次的公交站一样很快安定了下来。

【乖啊,我等你长大。】

那个焉栩嘉用了大半本的日记本,后来被赵让找到的时候,看见焉栩嘉这个最重格式的人,在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我会用一生等你长大,赵让。】

05/

赵让在高二的时候焉栩嘉已经上了大二了,焉栩嘉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等赵让听到这个消息,焉栩嘉都没有回来见自己一面,赵让撇撇嘴心说你个骗子,直到他收到焉栩嘉名为道歉实则嘚瑟的那封信。

焉栩嘉在信里说:

【赵让,我们一起读过一首长诗,你还记得吗?】

【那个阿根廷的诗人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你当时说,这个诗人用三样东西试图留住所想之人。】

【月亮、日落和信仰。】

【我不想用月亮留住你,我想用你形容月亮;我不想用日落留住你,我想和你一起看一次日落;我不想用信仰留住你,我想和你拥有一样的信仰。】

【我不想留住你,赵让,我想用一生来等你长大】

双人视角,很短,将就着看吧。

算是很久之前写的一篇脑洞的扩写。

现背……吧。

【焉栩嘉视角】

「你该明白他不会再为你停留在原地」

焉栩嘉和赵让擦肩而过的时候,是他们倒数百日毕业的时候,过了今晚的零点,他们团还剩下的天数就从三位数变成了略显寒碜的两位数。说不感伤反倒显得无情无义了。

他没敢抬头看只堪堪那一秒磨蹭到布料的人,走过去之后反倒越走越快,仿佛后面有追兵一般,焉栩嘉发誓,他本不想这么狼狈,至少不应该在他面前比在粉丝面前还狼狈。

身不由己罢了,一定是如此,他们两人都穿着厚厚的黑外套,身后何洛洛和赵让的笑谈声散进风里,愈发不真切了起来。

要是是梦的话多好呢。

其实19年的赵让是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傲娇鬼,满分甜心只黏他,每次洗脸的时候焉栩嘉都分不清是他更像那只自己指给他的垂耳兔还是垂耳兔更像他一点。

以至于当时出道后,焉栩嘉接到和女生合作的单,节目播出之后赵让没理他已经三个小时了。

他当时说了什么,哦,他当时说: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阿让。】

【这期节目收视率肯定会高的。】

顺带揉乱了那人本来就不咋服帖的头毛。

可是到了现在,赵让的进步所有人有目共睹,可是他不会在某个深夜缩进焉栩嘉怀里嘟嚷着几句梦话,不会让焉栩嘉随便翻动他的手机而只是笑笑,更不会对他撒娇说[我有你没有哦,羡慕吧]这种话了。

其实疫情那个时候就不会了。

本来劝人朝前看的是焉栩嘉,现在,反倒是他看着赵让向前飞奔的身影蹲在原地不肯出发了。

【赵让视角】

「你该明白他不会为你停下脚步」

赵让没敢看擦肩而过的焉栩嘉,风带起一点淡香钻进他的鼻腔,换香水了,他小声念叨。

他盯着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何洛洛,那人一手搭上自己的肩笑着说了句什么,赵让扯开一个笑回复着,转过身和他一起打闹着往前走。

果然是走远了,那人早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这或许也得归功于那人与自己一样的黑外套。

何洛洛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又看见赵让盯着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发呆:

【怎么了啊,让?】

赵让甩了甩脑袋,眼前暗淡无边的背景不知为何和19年超新星全运会那亮堂堂的灯光重叠,那时候焉栩嘉也是这样搭着自己的肩满场乱晃,真的是太久了,久到赵让都忘了那个焉栩嘉,那个与自己穿着同地区服饰的焉栩嘉,还会肆无忌惮看他手机的那个焉栩嘉。

【没事啊,你让哥能有什么事。】

说起来,还没有听过焉栩嘉叫他“让”。

但是现在要启程了。

赵让在心里如是说。

焉栩嘉,你看,我还是追不上你,你一直都如你所说的在向前看,可是我固执的留在原地。

【但是现在,要启程了。】

01/

“小嘉才20岁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患上了这种绝症,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几天内仿佛老了十来岁的,原本以优雅着称的女人满脸泪痕,无意义的重复着些什么字句,反反复复,永永远远,都在哀叹着命运的不公,身旁的男人只敢轻轻搭着她的肩无声安慰。

“不行,要给小嘉送午饭了。”女人猛然惊醒似的摇着男人的手臂,回房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好自己,却依然难掩这几天的疲态。

来到医院的两人看到的,是几天来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焉栩嘉,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的赵让。

“真是太麻烦你了,小让。”女人脸上挂着歉意的笑,熟络的揉了揉病床边正一点点削苹果的赵让的头。

“没事的阿姨,我想亲眼看他醒过来。”赵让扯开一个笑柔声细语的讲,眼底都是期望。

今天赵让依旧像往常一样请求天主的垂怜,请求天主能听到他的愿望让焉栩嘉快快好起来。

只是焉栩嘉依旧没有好起来的迹象,赵让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闭的焉栩嘉,20岁的人却只能忍受病痛的折磨与命运的非礼。

他又想起了每天都在思念的,19岁的焉栩嘉。

02/

赵让家笃信基督教,和邻里间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多好,但有一点,赵让家和焉栩嘉家,一直都是最近最要好的两家。

他们俩是大院里无人不知的好兄弟,从小疯玩到大,听说两人的母亲在嫌弃丈夫喝多了说胡话的同时定下了娃娃亲,一看,两个都是带把的,只好作罢。

不过这依然不妨碍两人去对方家各种串门,以至于双方的母亲越看越觉得对方的儿子又乖又软,都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养。

上了大学的焉栩嘉和赵让也不负众望的一同考上同一所学校的计算机系和财经系,两人都是校友们嘴里津津乐道的系草,人际圈也莫名其妙的多处重叠,所以在三天前,焉栩嘉上大学后的第二个生日,当然要好好过。

不知是哪个龟孙忽然一跃而起:“诶你们说去那种undergroundbar怎么样???嘉哥成年后第二个生日当然要好好过咯!”

此句一出现场损友们一片哗然,有人佯装愤怒地:“你这是存心让嘉哥难为吧你!”

更多的却是七七八八此起彼伏的同意,赵让看着焉栩嘉扯开一个他最熟悉的笑:“既然要玩点成人的,去也无妨咯。”

赵让发誓他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阻止当时还一无所知的焉栩嘉。

可是他没有。

宴会刚开始还是很有趣的,直到赵让瞥见一个人在焉栩嘉的酒杯里下了点东西,借着夜色,除了他没人察觉,赵让盯着那人的面孔无端的觉得眼熟,却又根本记不起来。

那人走到焉栩嘉面前敬酒,嘴里说着些毫无诚意的道歉,赵让猛的想起来这人是上次篮球赛被焉栩嘉盖帽的那个。

他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的不要被焉栩嘉喝下去后发热出血的症状给堵在了喉咙口,周围一片慌乱,他冲过去后唯一说出口的就是晕过去那人的名字。

急性白血病。

赵让呆愣的听着,只觉得浑身都冰凉,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那样鲜活的焉栩嘉,那样明媚的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看着病床上的焉栩嘉,终于在焉栩嘉父母赶来的时候泪如雨下,被同样红着眼的爸妈抱进怀中。

从此他最怕听见带病的任何字眼,他只是不敢相信,不肯原谅那个自己。

03/

焉栩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醒是醒了,眼睛眨巴眨巴几下看见别人的反应也明白了大半,赵让抱着他却死活不肯松手了,焉栩嘉忽地笑了,抬手有些僵硬的揉揉那人的脑袋:“是我患病诶,又不是你。”

话音刚落就被赵让颤抖的嗓音堵的他心慌:“不许。”

“不许说。”

不许说自己得病,不许。

医生又一次检查的时候脸色比上一次还差,一边刷刷的写着什么一边下了最后期限。

“还剩两个月。”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直到焉栩嘉认命似的叹口气露出一个赵让依旧无比熟悉的笑,只是赵让这些天来最怕他露出这样的笑。

因为他不认命,而焉栩嘉明摆着是接受了,接受自己大好前程毁在绝症里。

“那就回家吧。”

赵让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不行!”却被焉栩嘉的一句话给整服帖了。

“阿让,回家不是更舒服吗。”焉栩嘉捏捏他的手,满眼都是无奈的妥协。

他最看不得焉栩嘉这样,却无可奈何。这些天来他无数次向天主求情,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信仰救不了人。

信仰救不了活人,将死的、奄奄一息的活人。

04/

整整三天,赵让都没来过焉栩嘉家里。正当焉栩嘉差点违背父母意愿出去找人的时候,在一个夜晚,赵让终于来了。

【焉栩嘉,要不要自驾游。】

没有犹豫的,焉栩嘉点头答应了,直到赵让推着他不缓不急的走进车库,他忽然意识到这有多么疯狂。

驾驶座是刚拿到驾照不到一年的赵让,副驾坐着他这个生命垂危的病人。连车都是父母那顺过来的。

车启动的同时,焉栩嘉问赵让:

【这是逃亡吗?】

他听见赵让无比正经的回答,连带着他也神色严肃了起来。

【我们去追月亮。】

【追到了病就好了,真的。】*

夜很快就深了,月亮也要隐下去了太阳即将升起。

赵让看了眼今天格外亢奋早起的焉栩嘉*,轻声说:

【焉栩嘉,这趟旅程的目的地不是曾母暗沙,也不为了北极星,我们不驶向漠河,也不幻想天狼星。】

焉栩嘉神色严肃的点头,下一句却是:

【赵让,追月亮是这个方向吗?】

【我看你成心不想治好我。】

焉栩嘉看着赵让分给他一个眼神,两人都笑起来。

【那有什么关系,地球是圆的。】

【是会转的。】

【月亮始终会在正前方。】

他们的面包车笔直的奔向月亮,奔着月色,吹拂过太阳带来的光,奔往他们光明敞亮的未来。

第一个*:代表一直接受不了焉栩嘉病情加重的事实的赵让最终接受了现实。

第二个*:与之前奄奄一息的人儿做对比。

最后的结局,其实已经被定死,但是只要有你在身边,我的未来永远光明。

算是he最后还是没舍得让他们告别。

普通叙事清水文无逻辑

其实是喜欢他们的1000天贺文但是拖到现在才发

时间线就220前后那几天吧。

以上

提到那条早被他锁进床头柜的项链本不在赵让的意料之内,这种时期本不应提到在腥风血雨中的那个名字,但这期的话题让他的思绪短暂的跑偏了。

你最难忘的礼物,本应该最好答也最不容易出错,借此提一把人气前队友还能帮节目提高收视率,赵让本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想提一提那辆玩具法拉利。偏偏身旁的嘉宾满脸喜悦地提起别人帮他的v编舞当生日礼物的事儿,他几乎是刹那间就想起前团里一首歌的初编舞。他和焉栩嘉有一个拉手的动作,虽然那版的编舞只跳了一次,他和焉栩嘉还是为这个练了很久。久到舞蹈老师都无可奈何的调笑:“你俩身上是有磁石吧,老想把对方往自己怀里拉干什么。”他们在满屋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对视,终于还是成功了一次。

跑偏的思绪在别人讲完之前成功收了回来,赵让本来打好的草稿却全忘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顺着刚刚回忆里的主人公送他的礼物说了下去。

“我的是一条……海绵宝宝的项链,就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焉栩嘉,嘉嘉。”

“当时也是很特殊,在节目里过生日,出来之后,我都没想到当时,他就忽然说,嗳当时在节目里也没送你生日礼物,然后掏出一条海绵宝宝的项链送给我。”

啧,赵让在心里叹气,这话说的,没逻辑还着急,太多的话咽了下去,周围的艳羡立马盖了过去。“很用心啊”,有人做了一个收尾,他用力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他没说出来的那一段。

“我给你戴上吧?”17岁的焉栩嘉眼神清亮,透着十七八岁的少年独有的那份朝气。眼睫顺着主人的一呼一吸颤动着,期待溢出练习室。他最初为之心动的瞬间现在已成了无法追溯的过去。他听见自己说:“好”。

他总是被动接受好意的那个,在人潮拥挤的机场焉栩嘉转过头冲他笑:“拽好啊”,他只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在手机右上角的小屏幕里焉栩嘉调侃他要学吉他可以找自己,他低头摁着和弦,头也不抬地回“好”;在焉栩嘉借着雷雨天和也哥换了房间想溜进来时,他只侧过身低着头盯着鞋尖儿“好吧”。

……一点都不好。赵让呼出一口气却仍觉得憋闷得慌,他不是没看到20岁的焉栩嘉在机场情绪失控的瞬间,他只是潜意识里以为17岁的焉栩嘉和20岁的焉栩嘉是两个人,17岁的焉栩嘉哪会情绪失控。*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只因他们是少年。17岁的焉栩嘉永远满身少年气,他最喜欢的样子。

走神是要走,综艺还得录。赵让看着别人手忙脚乱团拉面,在一旁充当气氛组:“没事你就瞎j……随便甩”,他心中一时警铃大作,随口换了个词便强自镇定地看着那人,其他人哈哈笑着帮他下台:“瞎即兴发挥哈哈哈”。因为这种用词的尴尬场面上一次出现在直播里,但是当时他们只是偷偷咧开嘴角笑得欢畅,他和焉栩嘉之间隔了三个人,只能看到焉栩嘉在台本后笑得眼弯弯,好像又回到高中课堂。

赵让在愈发深入的怀旧里欲拒还迎,他不常怀旧,但这个主人公让他更加怀念着,虽然主人公的风评似乎更下一层楼。

刚从综艺录制棚里出来赵让就收到了焉栩嘉的私信,许久未出现在聊天列表里的头像让赵让愣了神,同样让他愣神的还有焉栩嘉看似气势汹汹的信息。

【嘉嘉:?】

【嘉嘉:你在干嘛赵让】

他想了想,也是,那期估计播了。但是他决定装傻。

【嘶pong叽宝宝:什么啊】

【嘶pong叽宝宝:我怎么不知道】

【嘉嘉:别开玩笑你】

赵让哑然失笑,虽然也不是没见过粉丝动物塑焉栩嘉,但他觉得第一个??塑这位的一定是个人才。太像了,就连装凶都遵循猫咪炸毛的原理,看起来凶实则毫无攻击力。

【嘶pong叽宝宝: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念17岁的你。】

【嘶pong叽宝宝:你也许知道吧,我喜欢过17岁的你。】

【嘶pong叽宝宝:嘉嘉。勇往直前,大步流星。现在是真的告别。】

【嘶pong叽宝宝:晚安。】

赵让关了手机进了浴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便暗了下去。

【嘉嘉:……晚安。】

【嘉嘉:赵让,我还是长成了我最讨厌的大人。】

【嘉嘉:……谢谢。】

赵让在浴室镜子前擦着头发发呆,焉栩嘉会回什么?还是单纯想来要个说法,他暗自懊恼怎么就全盘托出了最怕被发现的秘密,焉栩嘉对付他从来不需要设置什么陷阱,只要人在那他就心甘情愿往下跳了,管他是腥风血雨还是流言蜚语。

毛巾被放回原处,卧室并没有开灯,他先是和后面有追兵一般飞快地缩进被子里,又悄咪伸出一只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完以后又往外探了一些,摸到了一个金属制,有些齿的硬物。他微微起身想拿钥匙在黑漆漆的房里碰到锁孔,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于是他翻身去开灯,无数次逃避的秘密暴露在灯光下,钥匙插进锁孔犹豫着转动,海绵宝宝项链安稳地躺在一本看起来有些日子的日记本上,扉页写着20192,空白的前一面用力地终止在201912,歪歪扭扭地写[我好像有点喜欢焉栩嘉。]

赵让靠在床头发呆,焉栩嘉当时肯定知道的吧?但是焉栩嘉应该不可能知道吧?

手机在今天的最后一次震动让他回过了神,四条信息来自同一个人,最新一条来自焉栩嘉。

【嘉嘉:23:11,赵让,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会变成自己喜欢的大人。我想你得知道四件事:第一:我不喜欢在机场被别人拉拽;第二:我本来没打算捡起很久没练的吉他;第三:我根本不害怕雷雨天;第四:我不想和你告别。】

两个小朋友什么时候见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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