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印晴会离开我。
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第一次学会怨恨一个人。那时候我躲过了医生和护士的监控独自一个人摸到婴儿房,隔着厚重的玻璃墙静默的向里面张望,那个丑陋得像个猴子一样的婴儿正安静的躺在育儿舱里,丝毫不知道在一个小时前她亲手扼杀了一个生命。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妹妹会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我只知道她害死了那个会在夜里唱摇篮曲给我的母亲。再也没有人会在这个冷寂的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陪着我,我失去了那个会给我带来温暖的人,还要管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叫妈妈。
这很残忍。
然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对她来说,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她没有出生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我的妈妈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听不见妈妈唱过的歌听不见妈妈温柔的叮咛听不见妈妈讲过的千百种童话,她可以理直气壮的为了她那个所谓的妈妈斥责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可以理直气壮的,忘了她。
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妈妈的存在,所以我不应该责怪她。
然而我无法停止怨恨她,我无法面对她和那个女人嬉笑玩闹,无法面对她一无所知的脸,无法面对她一个个纯真的问题。
【“哥哥,为什么你不管妈妈叫妈妈?”】
【“她不是。”】
【“那哥哥的妈妈呢?”】
哥哥的妈妈呢?哥哥的妈妈呢?哥哥的妈妈呢?
妈妈呢?
我试图去回想,却惊恐的发现纵使我闭上眼睛,也无法勾勒出那个女人温婉的面容。
我的妈妈……不见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这么问着我。
然后……
然后发生的事情,我却再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长时间的奔跑让我像条脱水的鱼般大口的喘息,然而我无法停下来,无法回头,甚至无法冷静的思考问题。印晴不见了,只要一想起这句话我的神经便会硬生生的抽痛,最后我只能发了疯似的挨家挨户的擂门,试图以这种方式抹去记忆里的伤痕。
我无法停下来,思维似乎和行动脱离成两个个体,却都离不了崩溃绝望的末路。我刻板的重复着几天前的动作,刻板的固执着失去了放弃的勇气,最后走投无路的一头栽倒在林延怀里。
“印晴不见了。”
我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颤抖得可笑,而后耳边生风甚至来不及反应,半边脸颊便没了知觉。
“醒过来了?”
林延站在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台阶下面,面无表情的平视着我的眼睛。
“冷静下来了,就安静的听我说。”
我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下沉淀着古井的幽光,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却在揉进泥土前便消匿在了空气里。
“室外温度50℃,你知道你在这么跑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我可以保证我们家昨天晚上没有闯入一个陌生人。印晴不会有事的,昨天晚上睡觉前你还看到了她不是吗?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不过几个小时。”
“印桐,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印晴,你从一个陌生人家里醒来,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你会选择去哪里?”
“那个地方,是你和印晴都知道的,并且坚信,一定是安全着的地方。”
家
“小的时候印晴和我玩捉迷藏,无论鬼在哪里,她都会坚持不懈的躲在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