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睡到半夜的时候酒店房间的门被人用力的敲着,我以为是发小卡片的,起床走到门口没有开门,外面的人却哭着说:“尹非,你开门呀,奶奶去世了,尹非,奶奶去世了。”
我赶紧打开门欧雅哭的伤心的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赶紧穿上衣服,喊醒陈墨阳,跟着欧雅去了医院,喀什本就是小城市,医疗条件又不是怎么好。到了医院的时候老人家已经离开了,除了皮肤发白,剩下的就像是睡下了一般,那么慈祥。
医生说脑溢血。
我一瞬间捂着心口疼得蹲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医生担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摆摆手,蹲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脑溢血是什么病,凭什么要带走人的性命?陈墨晴带走了,老人家也带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走我身边的人的生命,我恨脑溢血。
欧雅扑在老人家的身上哭的像个泪人,就连凶狠的藏獒也垂着头趴在病床前一个劲的呜咽,眼睛里分明也是带着眼泪的。
我无可耐何,蹲在一边眼圈泛红。
欧雅给他的父亲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直在听欧雅哭着说:‘知道了、好吧,我没有你这个爸爸之类的话’。
人性真的很脆弱,有时候甚至连狗都不如。
第二天我通知了喀什的教会,为奶奶准备办一个葬礼,欧雅的眼睛也哭肿了。
陈墨阳拿着袖子擦着欧雅眼角的泪水,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安详的‘睡着’的奶奶,我为什么要接受两个人的离开,天大的笑话,可笑、可悲。
直到奶奶的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欧雅的眼泪都没有停下过,欧雅靠着我的肩膀看着奶奶,一言不发,眼角的泪水也已经擦干,只是眼圈还是可以看得出红肿,藏獒嘴里叼着一只死去的藏獒孩子蹲在奶奶的尸体边独自哭泣,我知道‘藏龙’很伤心,毕竟陪了奶奶十几年,奶奶把她亲手养大,一只灵性动物的感情比人要丰富。
今天来的基督教的兄弟姊妹不是很多,大概三十几个,主持仪式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慈悲的天父,今日我们在此,要为李大珍姊妹献上祷告,她已经走完了世上的路程,被主接去。我们深信,由于主耶稣基督的大恩,凡一切信主,接受主,照主真理而行的人,她的灵魂必蒙主救赎,在天家得享安息。正如主所教导我们的:‘从今以后,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圣灵说‘是的,她们息了自己的劳苦,作工的果效也随着她们。’求安慰人心的主安慰我们,更安慰她的家属,使他们内心的的力量刚强起来,更好的向着前面的路程奔去,凡今日所求都是奉我主耶稣基督的名所求的,求主垂听。阿门。”
“阿门。”
然后主持又介绍了奶奶的生平事迹,欧雅的钢琴是跟着奶奶学会的,奶奶是教会里的琴师。
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殡仪馆里安静的可怕,三十几个姊妹都静静的站在奶奶尸体的周围,低着头默祷。
然后他们又唱了《追思歌》,月有圆缺明暗,人有生离死别,生死皆有定期,寿满挽留不住,何必见物思亲,何必触景伤情……说的很对,赞美诗写的也很好。
就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我们站在后面默默的坐着祷告,离世归父回家乡,辞了世间苦;安息在天上,世间客旅店。
随后就看着奶奶就被火葬了,为奶奶最后送行的时候我真的感动了,所有的在场的都鞠躬为奶奶送行,我的眼眶也在唱的《有一个地方》的歌声中湿润了起来,世间最深感人心的葬礼不过如此,走的风风光光,但不会轰轰烈烈,安静静的离去,带着所有人的思念归于天家。
在等骨灰的时候欧雅坐在我身边眼睛呆呆的看着地板,我抱着陈墨阳坐在旁边看着她,我真的有点害怕她伤心过度,只能把行程往后推。
带着欧雅回到她家里她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陈墨阳也耷拉着脑袋坐在我身边看着欧雅,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我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这几年经历的事情久而久之我竟然也有了烟瘾,甚至戒不掉,吸烟真的可以麻痹我的思想,包括灵魂。
欧雅坐在奶奶的房间抱着骨灰哭的撕心裂肺,记得欧雅说过她从小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她说她要回家赡养她的奶奶,她说她已经在喀什找到了工作,她说奶奶年纪大了,真的好大了。
我擦了擦眼角,站在窗台看着小区里做游戏的孩子,还有买菜归来的妇人,还有手牵手一起归家的新婚燕尔。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可笑的,人生是可悲的,原来是真的,可笑到奶奶一手把欧雅养大,学成归来,原本以为只要每天坐在太阳下晒晒太阳,就可以度过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