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不及更仔细地思索。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
自鉴定机构过来的曹姓工作人员也终于到场。
“何律师,我没有来迟吧?”
何甄站起来过去迎接他,看了一眼时间,对他讲:“曹处,时间刚好。”
曹处松了口气,看着屋子里几个人,笑着说:“那就好。不然让这么几位大佬等我,真的惶恐。”
“曹处您言重了。”方建茗已经过来跟曹处握手,“我们与秦骥先生都有过亲密的交集,或者是血缘,或者是情感……如今为了一些金钱而产生争执,无异于二次伤害。没有人希望这种糟糕的情况延续下去。希望鉴定中心能够给到一个最终结论,最终尘埃落定。”
“那是的,那是的。”曹处是个实在人,被他一通大话说得压力有点大,擦了擦汗,从手提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资料,还有一个硬盘,插在了会议室电脑里,然后一个简单的基础模板ppt就投影了出来。
“这个,大家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开始说了?”他扫视了一眼,最后问何甄。
“麻烦了。”
曹处翻了两页ppt,大概讲了一下情况:“方先生提供的有关秦骥先生生前所立遗嘱,经由钟文彬先生提供异议,提交到我鉴定中心进行二次鉴定。在笔迹鉴定的时候,我们主要依托的来源为五年内的秦骥先生的笔记,并对比分析书写技能和书写习惯。每个人的运笔,笔画,笔顺的轻、重、缓、疾、提、绕、压、扬、停、顿、错等都拥有不可磨灭的个人特征。”
他翻到下一页,是方建茗提供的遗嘱和钟文彬提供的对照组的对比。“可以看到,在我标记的这些参照处,四十余处相近相似之处。还有一分对比报告,大家会后可以跟我索要。”
“所以结论是什么?”方建茗问。
“方先生您提供的这份有明确日期、秦骥签名的‘遗嘱’,确实是秦骥亲笔书写。”曹处说。
方建茗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所以这份遗嘱有效?”
曹处道:“我们只负责对笔迹进行鉴定,遗嘱是否生效,鉴定中心没有这个判断权力。”
“当然有效。”方建茗说,“没有其他时间更近的遗嘱出现,我手里这封就是秦骥的遗嘱。秦骥的所有遗产,都应该归我所有。”
这是一笔巨额财富。
是一个商业帝国,拥有可以引发全球性金融动荡的能力。
谁不想要。
谁不想得到。
他站在会议室中央,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所有人。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方建茗的肾上腺激素开始飙升,没顶的快感即将把他湮灭。
“何律师,你还在犹豫什么?我才是秦骥的合法继承人,你是秦骥的律师,现在你不服务于我,打算替谁背书。胳膊肘往外拐不要太明显。”
何甄脸色铁青,没有理睬方建茗的失态,只是问夏泽笙:“你还要争取一下吗?可以向法院上诉,争取更多的时间。”
夏泽笙微微点了下头,刚要开口同意,就被方建茗打断。
“有什么用呢?”方建茗道,“你打算拖一年?两年?已经尘埃落定,就别挣扎了。我可以出于同情,给你一点生活费,算是替秦骥照顾遗孀了。”
他回头又对秦禹苍使眼色:“阿苍,你好好劝劝你丈夫。”
秦禹苍看着他丑态百出,终于咳嗽了一声:“方先生,您先别着急……我感觉,曹处,似乎还有话要说?”
方建茗一愣,回头去看鉴定中心来的曹处。
曹处这会儿有点尴尬地站着:“我、我确实还没说完……但是您这么激动我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有点尴尬。”
方建茗道:“您请说。”
“我鉴定中心同时也接到了另外一个鉴定委托,也是由何甄律师事务所发起的,委托人为秦禹苍先生。”
“是什么?”方建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是一封盖着中国邮政2021年1月22日信戳的未拆封信件。”曹处拿起翻页器,又翻了翻ppt,翻到后面,是一个没有点开的视频。“根据秦禹苍先生要求,和所得到的材料的特殊性。我们录制了一段视频,记录下了拆封过程。”
视频开始录制。
里面是一封普通牛皮纸封好的信件。
上面盖着一个明确的中国邮政戳。
这足以提供有法律效应的日期证明。
信封上的字迹分外熟悉——夏泽笙(收)。
在场的每个人,纠结了这么久,几乎都可以第一时间认出那属于秦骥。
不同于曾经展露锋芒的年轻秦骥。此时秦骥的字迹更圆润流畅。
可是的的确确来自秦骥。
那封信在鉴定中心被拆开,然后露出了里面一沓a4纸,带着隐隐的墨迹。
信纸刚展开,看视频的方建茗就脸色惨白。
第一页第一行居中,落下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