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最近京市天气极好,鱼鳞云漫天,望不到边际。
霓音看着车窗外,脑中回荡着去年重逢后她和贺行屿之间的种种。
在fm珠宝拍卖会上,乐箐想羞辱她,他默默为她抢回了玫瑰胸针;在饭局上,她被人刁难喝酒,他出现,当众为她出头;她被宋詹骚扰,也是他挡在她面前,帮她教训了宋家和姚家,在她许多伤心难过时,他陪着她,给了她许多安慰和鼓励。
原来这些背后,都藏着他对她不可言说的感情。
还有婚后他对她的照顾和宠爱,一早就如此明显,她却和从前一样,木讷地久久不明。
曾经他的许多话再度浮现耳畔:
“霓音,谁和你说我是不婚主义?那得看是和谁结婚。”
“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入婚姻。”
“我的新年愿望,在电话那头。”
“那晚我和你许诺的是一辈子,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们这辈子都不离婚。”
“既说是先生,那就尝试着真正把我当成你先生,好么?”
“重逢那天,我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你不认得我了。”
“所以,不管是曾经作为你哥哥,还是现在作为你先生,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
这些话如浪一下又一下拍来,此刻在脑中终于清明。
原来曾经他的一字一句,背后皆有深意,他说的那句,“霓音,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到现在,她才真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曾经默默喜欢宋詹好几年,她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早在更早之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贺行屿对她的喜欢,完全不必她对宋詹的少……
霓音被窗外的风吹着,眼眶酸涩。
过了会儿她到达贺府,贺行屿还未到,霓音走进家里见到贺老爷子,对方见她情绪不对,担忧询问,她瞒不住,便把今天得知的事都告诉他。
老爷子听完,愕然陷入了好几秒的沉默:“难怪啊难怪,之前我叫他去相亲,他死活都不愿意,转头就说想娶你,我当时问过他,他只说和你知根知底的,能放心。”
贺中安拍拍大腿:“怪我竟然没看出来,他一早就对你存了情意。”
他叹了叹气,“这个臭小子瞒我瞒到现在,我当初以为你俩一起来过来说要解除婚约,是你们双方都乐意……”
霓音垂眼:“是我不想和他保持婚约,我根本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这些秘密我都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提起秘密,霓音突然记起一事,“爷爷,一楼是不是有间贺行屿高中时候的书房?”
老爷子说的确有,“他长大以后那间房间就基本锁起来了,平时没人进出。”
“我能进去看看吗?”
她第六感总觉得,贺行屿说的,那间房间的秘密,是她和他有关。
贺中安记了起来:“之前有次我看到过,房间里好像放了挺多盒子,你可以去看看。”
如今他们结婚了,贺行屿应该也不会介意。
老爷子给她拿了钥匙,霓音被佣人引到长廊尽头的房间。
拨弄钥匙,门被打开。
暗室落进了光亮。
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时光宝盒终于被打开。
尘雾微缭间,她慢慢走进去,里头整洁干净,家具略有陈旧,书房墙上还挂着贺行屿许多奖状,他本不爱如此高调,是贺老爷子执意让自家孙儿把自己优秀展示出来。
这间屋子霓音有印象,之前高中她来到贺府,还在他房间坐过几次,玩过桌面上的飞机模型。
许是感觉没有人可以贸然进来,霓音走到书桌边,就看到上面没有遮掩地放了本相册。
她拿起翻开,忽而愣住——
里头竟然是关于她的从小到大的照片。
小时候家长给她和贺行屿还有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时拍过的照片;每一年傅贺两家出游时,父母给她和贺行屿拍过的照片;还有后来慢慢长大,他们和夏家兄妹等朋友一同出游时的合照。
从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粉琢玉雕的小不点,到后来她上着幼儿园,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再到她慢慢进入少女时期,亭亭玉立穿着高中校服,笑容甜美,气质清纯。
她翻到最后,看到的是她的高中毕业照。
穿着校服,竖着马尾,抱着花……
这不正是赵嘉澎在贺行屿手机里看过的那张照片……
霓音攥着相册,眼底被水汽浸透。
原来所有小时候和她有关的一切,他们共同的回忆,很多她都早已忘记的故事或画面,却在他的世界里被如此珍视保存,铭刻心底……
霓音视线微转,看到桌旁放着一沓交易文件。
拿起打开一看,她发现竟然是许多购买玫瑰园的交易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