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才幽幽开口问道,“陆岱川,你刚才说你爷爷曾有祖训,说你们陆家人从今往后,不再入江湖。是吗?”
她声音无喜无悲,却决然不似往日的讥诮尖刻。陆岱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道,“是。”
“哈。”翟挽轻笑一声,细细听来,竟有无尽炎凉。
她目光悠远地看向河中的月亮,背对着陆岱川三人,将唇边的血轻轻擦掉,吩咐道,“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启程去醉红山庄呢。”
眼前月光浮动,恍然间又浮现出那人的影子,如果他在自己面前,翟挽真想上去问他一句,既然已身在江湖,又何来不再涉足?
有风吹来,将河面那轮明月瞬间吹成一片碎金,银色粼粼,仿佛是一尾巨大的鲤鱼,可惜没有水中仙人,意欲乘风而去。
巫净是谁杀的,其实陆渊夫妇心中不是没有答案,奈何陆景吾一人担下,就是他们想对阿挽下手也找不到理由。毕竟是武林名宿,面子还是要的,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为难阿挽一个孤女。至于陆景吾的母亲,到底心软,心疼儿子,虽然一样看不惯阿挽,觉得她是跟江南敬家联姻的绊脚石,但是耐不住陆景吾要一位护她,加上敬家姑娘暂时要过来,也只得现将阿挽的事情放下。
醉红山庄上下都知道敬湘湘是将来的山庄女主人,又有陆渊夫妇下令,山庄上下都在为迎接敬湘湘的到来准备着。陆景吾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病,陆渊当初打他的时候是下了死手的,几鞭子下去就见了白骨,可见的确是气极了,他要在敬湘湘来之前把伤养好,不让外人看到半分残杀同门的端倪,这段时间也很忙。他娘亲自过来监督,要把他养好,阿挽虽然想去看他,但也同样不愿意到陆夫人眼皮子底下招人烦,加上她有伤在身,不能再拖,又心里有鬼,害怕有人把她的内伤跟萧琴瑟的死联系起来,也不方便去。于是就在自己的房中,静心休养着。
有了醉红山庄的灵药,阿挽休养得很快,倒是陆景吾,他身上内伤外伤都有,虽然有阿挽给他调息,但是好得比较慢。眼看着敬湘湘就要到了,阿挽在醉红山庄中越发坐立不安,她如今已经渐渐明白事务,知道她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接陆景吾未来的妻子。更何况,她听说,山下的女孩子们看到自己心上人喜欢其他姑娘,会不高兴的。
她不知道那个未曾谋面的敬姑娘是不是会不高兴,但她知道,就算还没有见过那个敬姑娘,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陆景吾是她的,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呢?他的妻子,将来就是要跟他执手一生的人,以前阿挽不明白“妻子”跟自己有什么不同,因为陆景吾告诉她,阿挽就是他要执手一生的人,可是“妻子”也是,那既然“妻子”和阿挽是一样的,为什么“妻子”要旁人来做呢?
陆景吾养伤,没人来跟她解答这个,她只能让各种各样的疑惑放在心中潜滋暗长,直到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每次出现在阿挽面前都是叫她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这次他让阿挽杀的,是三十六帮新选出来的盟主,何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