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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世商机(1 / 2)

小晴偎在林渺的怀中,但并没有看林渺的眸子,依然昂首望着那轮清寒的明月,淡淡地吸了口气道:“人生本来就像是一场梦,就像这轮明月,在缺过之后,总会回到它的起点,化成一轮玉盘!人也是从无到有,再到无,这便是生死轮回的梦,你想得太多了!”

林渺微讶,吸了口气道:“可是我们置身其中,又如何能不想?”

小晴笑了笑,扭头望向林渺,道:“我只是说人生如梦,起点即是终点,就像醒时和睡前一样,但梦有噩梦,也有美好的梦,我们之所以去想,是因为我们并不想上演一场噩梦,昔日的梦境,是未来的教训和经验,所以,我知道你前去北方是正确的。”

林渺心头一震,小晴的话竟让他茅塞顿开,这般比喻确实贴切,这般解释也很精辟。

“梦是无序的,但人生却是有序的,就像月明月晦一般,并不是初一之后就成了十五,也不会十五之后就是初一。望月到弦月之间有着一个可以看得见的过程,而人生亦是,是以,绝不像是梦一般无法掌握,无法自主,只要我们愿意去思考,愿意去创造,我们就可以将有序的人生演化成美丽的梦。当然,这是不包括任何意外的。”小晴顽皮地向林渺眨了眨眼,却悠悠然地说出了这让林渺心思无限飞越的话来。

蓦地,林渺扭头,将怀中的小晴缓缓松开,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小晴吃了一惊,也扭过头,却见屋顶之上一团黑影紧附其上,倒勾在那弯曲的檐廊上,如一只巨大的蝙蝠。

“该来的,总会躲不开,不该来的,请都请不来!”那团黑影如幽灵般悠然飘落于地,声音尖利。

林渺并无惧意,他知道,幽冥蝠王必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只是或迟或早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事也总需要一个了结。或许,在这个他即将赶去北方的前一天将这件心事了结,会是一种最完美的结局。

“是的,梦有的时候总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主角,每个人都渴望美梦,但某些人却总会为别人制造噩梦。事实上,现实与梦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区别,都是身不由己的。”林渺低头向怀中惊惧的小晴淡淡地道。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小晴点了点头道。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话,是老夫听过的最有深意也最值得回味的话。”幽冥蝠王将目光瞥向小晴,语气难得地显得很平和。

“我叫小晴,谢谢前辈夸奖!”小晴不惊不惧,落落大方地向幽冥蝠王行了一礼道。

幽冥蝠王淡淡地显出一丝笑意,但目光却很快投向林渺,依然冷峻肃杀而锋锐,像是欲刺透林渺的外衣透入其内心。

“你先回房休息。”林渺拍了拍小晴的肩头,温柔地道。

小晴柔顺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屋内行去。

“女娃,慢走!”幽冥蝠王突地开口道。

小晴吃了一惊,林渺也微惊,冷叱道:“老蝙蝠,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幽冥蝠王并不怒,只是将目光投向小晴。

“前辈还有何指教?”小晴扭头淡然问道。

“你师承何门?”幽冥蝠王竟问了一个让林渺与小晴都感到极为意外的问题。

“晚辈并没有师承,只是我们小姐曾经教了一些提防小贼的功夫。”小晴虽然心中觉得颇为奇怪,但仍很坦然地回答道。有林渺在,她并不害怕,因为他相信林渺,这也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幽冥蝠王竟显出一丝喜色,问道:“那你可愿拜在老夫的门下?”

小晴讶然,林渺却断然怒叱道:“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哼,你不知好歹,老夫从不收女娃,今日见她天资聪慧,灵气逼人,这才动了收徒之念,若不是她,老夫才懒得跟你啰嗦。如果刚才老夫自你背后出手,你以为有几成把握可以保命呢?”幽冥蝠王冷哼道。

林渺暗忖:“如果刚才这老魔头真从自己背后出手攻击的话,只怕能不负伤的机会顶多只有两成,那后果确实不堪预料。”嘴上却冷然一笑道:“谁知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小晴并不知道林渺与幽冥蝠王之间的关系,是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却深深地感觉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极浓。

“如果你要这样认为,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老夫已查过你的底细,知道在宛城之中你有很多朋友,包括虎头帮的混混,还有最近那个颇有人气的大通酒楼的老板小刀六等等,你认为老夫有必要和你耍手段吗?”幽冥蝠王冷杀地道。

“你威胁我?”林渺神色一变,冷冷地逼问道。

“如果你这么想,那便是!因此,你这样敌视我并没有好处,虽然我尚没有感激你赐给我的那一剑之德,但如果拥有和平的解决方式,老夫也不想逼人太甚!”幽冥蝠王的话冷傲之中也透出一丝淡淡的霸意。不过,自这些话中,也可以看到一些和解的楔机,这让林渺感到很是意外。

林渺确实有些意外,他不明白幽冥蝠王为何突然如此好说话,居然连那一剑之仇也不报了。但是,正如幽冥蝠王所说,如果他去找阿四、小刀六或是其他人下手,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这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自己又打不过他,想报仇也难。当然,如果这些人死了,即使是杀了幽冥蝠王也是于事无补,除非自己今晚便能够把这个可怕的对手宰掉,但这个愿望却近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每次都几乎是被幽冥蝠王追得到处逃。

对于林渺来说,如果真能够消除这个大敌,那绝对是一件庆幸的事。谁拥有幽冥蝠王这样如附骨之蛆的敌人,都会寝食难安。谁也不知道这个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在什么地方给你最为致命的一击,尤其当这样一个对手不择手段为求目的的时候。是以,当幽冥蝠王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林渺的心神也不能不为之松动。

这几乎是一个具有诱惑力的提议。

“我想不出有什么和平的方式可以解决这一切!”林渺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他的心神依然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毕竟,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也可以说,这是他面对的最让人头痛的敌人。

“你只须交出三老令,而这女娃继承我的武学,成我关门弟子,我们之间的一切自然便可以化解。将来她继承了本座的武学,对你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一切!”幽冥蝠王冷漠地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期望,也带着一丝威慑之意。

“我不明白,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林渺没想到幽冥蝠王所开出的条件竟是如此简单,不由得惑然问道。

“哈哈哈”幽冥蝠王一阵朗笑,道:“你知道什么,开国立业者常言一将难求,但身为武者,却更能体会到良徒难寻!你以为寻找一个根骨绝佳的弟子比求一代将才容易吗?何况天下间具有这女娃这般阴极阳遁之根骨者可谓是少之又少,千万里挑一之选,如果其能继承我的武学,可以在短短的几年内便超越我,其潜质无可限量!到时我幽冥蝠王之名,必将被天下武者列入宗师之列!”

林渺和小晴不由得皆大为愕然,他们根本就不曾听说过什么阴极阳遁的名字,但幽冥蝠王这般小题大做,实让他们有些不解。不过,幽冥蝠王所说的,在几年之内小晴的武功可以超越他,林渺却是不敢相信,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际遇。但见幽冥蝠王说得那么肯定,又不能不信。

小晴并不知道幽冥蝠王的武功如何,可直觉告诉她,此老绝对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当然,林渺对幽冥蝠王的厉害是领教过的,虽然三战皆侥幸逃脱,可他明白,自己的武功与幽冥蝠王相比尚有一段距离。

“什么是阴极阳遁之体?”小晴好奇地问道。

幽冥蝠王表情显得温和,似乎对小晴的提问极乐意回答,道:“这比纯阴之体更为难得,这本身就是道家的一种境界,许多人经过一生的苦修,才能够抵达这种境界。道家练气本是吸纳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以固五脏六腑的七经八脉,但也有些只吸纳天地间极阴之气。当他们练至最高境界时,全身每一寸肌肤,五脏六腑都可以自由地借用天地之间的纯阴之气,他们的身体和精神便可融入自然之中,借自然之力修心修身,以达到道家最高境界。同时,人身体无阳气只剩孤阴独生的话,也是一种病态,这些修习阴气之人,会将阳气纳入骨肉之内,以中和阴气。而这些阴气自外根本就无法感觉,是以称之为阳遁。修练到这种境界的人天生便具备这种体质,他们不必经过后天苦修就可拥有世人梦寐以求的利用先天之气的能力,但这种人几百年才会有一个出现在江湖,没想到老夫今天却有幸遇上!”

“拥有阴极阳遁之体的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小晴更是惊愕,再问道。

“能抵达这种境界的人,其神自然可感知天意。老夫并无法知晓其表现如何,但这种人有着常人所难以相信的预知力和直觉,如果能够将这些灵感自如地发挥出来,其力量和作用实是难以想象的。”幽冥蝠王微微皱眉道。

林渺和小晴同时动容。林渺知道,小晴确实拥有极为特别的直觉和预知能力,难道真的是幽冥蝠王所说的阴极阳遁之体?

小晴的目光不由得投向林渺,她希望听林渺的意见,林渺的决定便会是她的决定,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林渺与这老头之间的关系处在一种怎样的地步。

“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一切又有何不可?但,你必须保证她的自由!”林渺淡淡地道。

“自由?”幽冥蝠王一怔,反问道:“何谓自由?”

“这一切的决定由她自己抉择,就算她是你的关门弟子,你也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或有违世俗伦理、伤天害理之事!”林渺肯定地道。

幽冥蝠王一怔,随即哂然道:“这有何不可?”

“我要你以赤眉三老的身分保证!”林渺又道。

幽冥蝠王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老夫一言九鼎,何曾失信于江湖?何况只是对你这个小娃娃!”

小晴再吃了一惊,她这才明白眼前的这老头的身分竟是赤眉三老之一,顿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林渺笑了,道:“我没有意见,至于愿不愿做你的关门弟子,还要由她自己亲自作决定!”

幽冥蝠王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小晴,充满了希翼。

小晴望了望林渺,又望了望幽冥蝠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你的意下如何呢?”林渺淡而温柔地问道。

小晴咬了咬唇,隔着栏杆向幽冥蝠王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小晴拜了幽冥蝠王为师,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但却绝非一件坏事,这让林渺也少了一份担心。至少,小晴跟幽冥蝠王而去,会是安全的,有这老蝙蝠照看,料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而他也可以放心地去北方了。

是夜,林渺与小晴携手共游天和街。林渺想在离开之前去看看这片曾经呆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去回想一下所有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往事。

小晴似乎知道林渺的心思,她明白,直到这一刻,林渺仍深爱着那死去的梁心仪。她没有一点醋意,因为梁心仪已经不在了。她想,如果梁心仪没死,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人!不过,这将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再相见时也不知道将会是何日,是以小晴格外珍惜,尽管天寒地冻,却仍不影响两人的兴致,直到天色放亮,两人才返回大宅之中。

马武坚守淯阳,这也是背水一战,他绝不想放弃淯阳这座要塞,尽管这次他们夺下淯阳并不是一件很艰辛的事,但是他却知道,如果他放弃了淯阳,下次若想再夺回来,便难如登天了。而且此刻义军势弱,若他放弃淯阳,那么严尤的大军将长驱直入,直捣舂陵,这种可能性极大,是以他请命留在淯阳。

官兵在棘阳外耽误了几天,而马武则在城中再积下了近月的粮草,他作好了与官兵长期对峙的准备。

刘玄和王凤都已经泄气了,他们的七八万大军此刻所剩却只有两万余人,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而留下来的人也都斗志尽丧,毫无战意。被官兵这般穷追猛打,便连王凤与刘玄也失去了战意。

王凤想返回绿林山。在他们义军阵容最盛的时候都没法胜过官兵,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更是奈何不了官兵。

刘玄也禁不住暗自叹气,他明白王凤的心思。事实上,他也不曾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一战几乎将他的雄心壮志都给消磨了,昔日的梦想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自绿林军起事以来,还从不曾遇上这般的挫折,便是当时绿林军分三支而去,他们依然对将来充满了信心,因为那只是天灾,瘟疫是谁也避免不了的,而他们与官兵交战还不曾有过败绩,但今次却败在严尤的手下,而且还是那么惨。

刘寅也很苦恼,他在静静沉思的当儿,刘玄和王凤双双而至。事实上,他已经明白刘玄和王凤的内心所想,他绝不笨,刘玄和王凤的锐气尽消,其结果自然有些麻烦。他很了解刘玄,尽管他并不对两人怎么看好,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也绝不想再自折手足。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们欲各领弟兄各回各地的话,还请三思之后再告诉我。”刘寅不待刘玄和王凤说话,已率先一步开口道。

刘玄和王凤不由得微怔,脸色微红,刘寅居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使他们一时之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于是室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王莽又派了大夫甄阜领大军五万相援宛城!”刘玄半晌才出声道。

“我知道,听说还有严说为前队副大夫!他们已经快到宛城了。”刘寅吸了口气道。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敌不过这十余万官兵!”王凤直截了当地道。

“是的,以我们目前的状况,这样低落的士气,别说是对付这十几万官兵,便是对付严尤那几万大军已是严重不足!但是,你们可知道,马武仍在淯阳城死守?”刘寅的神情有些激动地道。

刘玄和王凤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愧之色,是的,马武以孤军死守淯阳,挡住了官兵的追击。否则的话,他们又岂能这般安然地在这里说话?

“不如我们召回马武,各回各地先休生养息一些日子,待我们力量足够之时再联合北上,那时”

“凤帅此言差矣,何谓力量足够?那我们还要再等多长时间?如果淯阳城破,严尤还会给我们再次联合的机会吗?他必会趁我们士气低落无心再战之时将我们各个击破!试想,我们各行其道后,有谁有与官兵一战之力?大丈夫既已揭竿而起,便应轰轰烈烈,战士可以惧敌,但我们身为主帅,又怎能惧敌?要知道,他们是为我们而战!我们起事又是为了什么?”刘寅打断王凤的话,肃然道。

“正因为他们是为我们而战,所以更不能让他们为我们白白地去送死!”王凤也微有些激动地道。

“凤帅!”刘玄似乎也被刘寅的某句话给触动了,不由得出言劝道:“寅帅说得也对,我们起事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过上和平的日子?他们不仅是为我们而战,也是为天下受苦的人们而战!如果我们再拖个一年半载地再北进,天下百姓只会多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我们又于心何忍?同时也对不起死去的兄弟呀!”

王凤半晌不语,刘玄的话也让他不能不反思,半晌方道:“可是,我们就这样等死吗?如果只是这种局面的话,我们再战不也只是白白送死吗?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路是人走出来的,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愿意想,一定有办法解开眼前的僵局的!”刘寅也心中没底地道。

刘玄也是没有办法可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从邓禹的话,若非急于攻占宛城,也便不会出现今日这般惨败之局了,可是事情既已发生,后悔也没有用。

“不如我们召开一个众将会议,看看众将的意见如何,如果想不出办法,大家表决,若多数人赞同各行各路,那便只好待他日再合兵了!”王凤仍然不死心地道。

刘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王凤并不是个能放眼天下的人物,毕竟出身草莽,危难之时,所有的宏图大志也都化为乌有了。不过,这种人只会享受眼前的安乐,倒也不会成为自己真正的对手,只有真正具有野心的人才会是他的对手,而这个人便是同族的兄弟刘玄。

当然,刘寅对刘玄也不怎么看好,这或许只是因为他极为自负,他不认为刘玄是块治理天下的料。

“那好吧。”

“咦吖”门突地被推开,李通兴奋地步入,见刘玄和王凤都在,不由得一怔,道:“玄帅和凤帅都在。”

“李将军有什么事吗?”刘寅见李通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我收到一个大好消息,王常的下江兵在上唐乡大败荆州牧所派去的军队,已经引军北上,此刻安营于宛城东南不远处的宜秋集!”李通兴奋地道。

“啊,他已经到宜秋集了?”刘玄和王凤都吃了一惊,问道。

“消息千真万确!”李通肯定地道。

“这王常可真有能耐,居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赶到了宜秋集!”刘寅忍不住赞道。

王凤的眸子里似乎也闪过一丝希望,这个时候他也想起了邓禹前不久所说的话,此刻才想到,也许邓禹所说真的是对的,如果他们早一步联合王常,有王常在后方相护,那么严允想自后方偷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便不会招至败绩,说不定真的可以困死宛城中的严尤,可是此刻后悔已是毫无用处。

“我们必须去联络王常!”刘寅肯定地道。

“可是我们在这种时候去联络他,只会被他们耻笑的!”刘玄有些担心地道。

“王常料来不会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曾与他有过太多的接触,但却听说过其为人!”李通肯定地道。

刘寅欣然笑了笑,对李通的话极为满意,似乎只有李通才理解他的心思,于是动情地道:“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只要能够在此反败为胜报我宛城之耻,能定天下、解万民之苦,便是要我行三叩九拜之礼又有何妨?”

李通神色间闪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感动和尊敬,他欣赏刘氏兄弟,刘寅让人尊敬之处便在于他每时每刻都在为大局着想,绝不会因私人感情而坏大局。是以,刘寅虽傲,却是值得尊敬的!而这一番话更见其本性。对刘秀,李通则认识更深,因为他们在南阳之时,交往甚密,觉得刘秀确实是颇有思想和见地,其智计之深绝不逊其兄,少有大志,是以李通会随刘秀揭竿而起。

刘玄和王凤见刘寅心意已决,只是干笑一声道:“那这件事由寅帅作主好了。”

刘寅也笑了,道:“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就让我兄弟二人与李将军亲自走一趟,这里的一切便交给二位打理了!”

“寅帅放心,只愿你们快去快回,我们绝对会支持到你们回来!”刘玄肯定地道。

宜秋集,与宛城之间尚相隔棘阳和淯阳,是以宜秋集可以说是棘阳后方的要道,与棘阳和淯阳之间各相距百余里,到宛城则有近两百里的路程。

宜秋集此刻驻扎着王常所率的下江兵近两万余众,当然,这并不是下江兵的全部,但却绝对是主力。此次王常斩杀荆州兵万余,降卒也有数千之众,可谓是大获全胜,缴获粮草兵刃诸物无数。

此战,也使下江兵声威大振,远近各地的难民竞相依附,也有许多豪强聚众相投,只在短短数日之间便已平添了数千余众,这自是一件大喜事。

王常早已收到了刘寅、刘玄大败的消息,而此刻他也正在与自己手下的众将商量如何攻打宛城之事。

王常明白,宛城绝不容易攻下,严尤和那十余万官兵更不好惹,在人力上,他绝没有与官兵相抗衡的力量。论财力,下江兵与朝廷相去甚远,便是比新市军与舂陵军也还要差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刘家的财力作后援,是以若想攻宛城,绝不能够硬攻,抑或是必须再过些时日方可决定,是以他与众将正在分析形势。

“报常帅,外面有一个自称自宛城而来的姜万宝给常帅送来了一件礼物!”一名小将行入大殿,手捧锦盒跪倒在王常的帅案前。

王常的亲卫接过那有两尺半见方的扁平锦盒,却有些纳闷地望着王常。

王常也微愕,他倒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姜万宝之名,也没听说过宛城有哪一人物叫姜万宝。不过,此人既是宛城而来,他也不能不谨慎,倒也想看看盒子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礼物,是以示意亲卫打开盒子。

亲卫小心地打开盒子,不由得怔住了,两名亲卫相对望了一眼,把盒子递给王常,王常看罢也怔住了。

盒子之中没有别物,只有一大一小两张制作极为特别的弩弓,以及十支长箭,一支小矢。这些东西摆放在摊得很平的杏黄帛布上,极整齐,无论是颜色还是形态,搭配得都极为赏心悦目。

王常不由得拿起那张大弩弓,虽是大弩弓,但也只有一尺八寸宽,就像是一个奇怪的铁箍,入手沉重,约有十余斤重,弩前有一朸木横梁,横梁之上有十道小槽,光滑之极,显然是涂上了桐油,弩机之后有根铜线,还有一些连他也不知质地的东西,做工之精,造型之奇,连王常也为之惊叹。

“啊”王常一拿出这弩机,一旁的众将都讶然,他们也没料到,那自宛城而来的人所送之礼,竟是这样一张奇怪的玩意儿,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尽管有些像弩机,但却又与他们所见的弩机有所不同。

“大家可知这是何物?”王常扭头向众将举起手上之物问道。

众将你望我,我望你,谁也说不上名来,皆摇头。

王常又望了望盒中那十支长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便将这十支长箭一一上到那朸木横槽之中,箭尾抵住铜线,一带尾弦,竟将朸木旁的铁胎弯成了一张弓状,尾弦却可以套在那朸木中似乎蝎尾一般伸出的尾后的小铁柱上,十支劲箭竟定在那朸木弦糟之上。

“是一张连弩!”成丹见王常上好箭之后脱口道。

王常仔细地打量了手中的这个怪家伙,将十箭对地,一扳木臂框槽下的机括。

“哚”十箭以肉眼几难相辨的速度同时射入室中地面之下,十支利箭却只发出一声轻响,竟全都没入地底,惟箭尾露于地面之上。箭尾与箭尾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一致,相距半尺。

所有的人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也有几个人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地面之上的那十支箭尾,一时无语。

王常也吃惊地望着手中的怪弩,他再不怀疑这东西是一张弩机。

“好强的攻击力,这如果射在人身上或是盾上,只怕是盾裂人亡了!”成丹也抽了口凉气道。

“成将军所说甚是,只怕,眼下我们这里最厚的盾都能被其射穿了,只不知这东西是何质地所造?”

“我们把那个自宛城来的人唤进来不就可以知道了吗?”有人提议道。

众人这才想到,恍然而笑。

“请姜先生入殿!”王常向门口的亲卫战士吩咐道。同时他又拿出那张极小的弩机,他发现这张弩机竟在正中间有一道软牛皮所制的夹缝,竟可将夹缝两边的弩身顺夹缝折合成一小块,甚至藏于袖间,顿时大感兴趣。

“宛城姜万宝参见常帅!”

王常正在把玩小弩入神之时,忽听案下有人呼叫,忙回过神来,入眼之处,却是一颗大脑袋,长相极奇、个头不高的中年人,忙收起小弩起身拱手道:“这位便是姜先生,王常失礼了!”说着让人看座。

来者正是姜万宝。姜万宝望了望王常,毫不客气地座于一旁,笑问道:“不知常帅对这大小二弩可还满意否?”

王常不由得朗声笑道:“本帅对此二弩十分满意,只不知先生大老远送此厚礼给本帅,所为何意?”

王常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却也不会小看眼前之人,他深知人不可貌相,是以一开口便开门见山地问出心中所疑。

姜万宝也笑了笑道:“我此来不只是给常帅送礼,更想前来与常帅做一笔生意。”

殿中诸将不由得愕然,这怪人倒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了,居然来与他们做生意,这倒也新鲜。王常也感到有些意外,奇问道:“先生要与我做一笔生意?”

“不错,而且是一笔大数目的生意。”姜万宝肯定地点点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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