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都听少爷的。」岳峰回以沉稳如昔的淡笑,看着笑意又重回霍君殊的脸上,竟也像去了心头的大石,安了心。
一路上,夹道四周尽是秋收后的田亩,田中不少升起了烧草的白烟,这是此时节的奉天常见的景色,分不清是天冷生的白雾还是烧草的白烟,岳峰走着走着,进了独独没烧草的田旁那比起霍家大宅简陋许多的屋里,霍君殊知道这就是岳峰的家了。
霍君殊满心好奇地在屋里探了又探,虽然屋小陈设又极为简单,拨开帘布便可一眼望到底,说来比霍家任何一间下人房都还来得差,但霍君殊却不嫌屋子又暗又窄,架上蒙上了点灰尘外还飘散着股没闻过的奇怪气味而面露厌恶,反而跟在岳峰收拾的身后晃绕着,倒是王忠眉下的双眼浮上不耐之色,只管立于门口。
霍君殊一下碰了碰窗,一下开了开存粮盖,里头自是什么也没有,没一下子又对架上的书起了兴趣,随手翻了翻,「这不是我儿时习字用的千字文么?」
岳峰只是随口一应,「幼时上学堂留下来的,舍不得丢,也就摆着了。」
「你上过学堂?」霍君殊面露喜色,佃户多的是识不得字的,签下的约多是他人代书代念,看来岳峰腹中是有些墨水的?
「嗯。」岳峰没将当穷到没能继续上学堂的事道出,字句轻描淡写,「可也就替人代笔写个家书,念念书信,写个生辰给人合八字这点能耐罢了。」
听到合八字三字,就想到方才那些想为岳峰作媒的村妇,霍君殊不自主翘了翘嘴,才要岳峰和他保证不准拿他自个儿的八字一块掺和进去,窗口一阵寒风飘了进屋,是话没出口便先打了个喷涕,岳峰连忙停下了收拾的手,赶紧就要找灯油点上。霍君殊眼里,岳峰眼底尽是关切,手下更为他一个动静便忙活着,让他看得不由得心中一喜,细细地看着岳峰为他燃上灯油。
「这灯油,怎么生得不太一样呀?」霍君殊盯着那又黑又带着奇怪气味的东西,这味道正是与他进屋时所闻到的一样,甚至在架上那些书页里也能嗅得出相同的味儿。
「田里生的,就将就着用了。」
「田里生的?」霍君殊眼下一亮。
岳峰对这黑脂水仍是一知半解,也当真无从解释起,倒是沉默许久的王忠首先发难了。
☆、10
王忠等在屋外时,便因着阵阵没闻过的奇怪气味而不停四处张望走动,最后在门外的那块唯一没升起烧草白烟的田旁走去。定睛一瞧,田里长着稀疏的杂草,蹲低身子看了看,田里浮上了层亮晃晃又黑不拉几的东西,还散发着不属于田里该有的土壤及作物的气息,王忠一经凑近便掩鼻起身,一脸的避之危恐不及。
这田显然没有任何耕种过会有的样子,看来和荒废没什么两样,连秋收后烧草除虫、休耕恢复地力皆无,任其生了杂草也不顾,王忠想着边皱起了眉。
以往霍天行将各佃户收租琐事全交给他管,他年轻时还会花上数天跑遍各佃户的田看收成状况,说穿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