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领命,刚要让人传唤仵作,却听见温久小声说:“不必了。”
“啊?”
温久闭了闭眼,火事现场的空气果然呛人。
“右脚小趾少了一个趾节,”她笃定地说,“是他。”
雪天……皇宫……那个孩子……
尘封的记忆蓦然复苏,一些模糊的片段涌进脑海。
她总问宋彧“为什么”,现在大概是找到了答案。
温久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扭曲的尸体。
柱子倒下来的瞬间,宋彧推开了她。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即使追根溯源到了最初的节点,她依然无法理解宋彧的想法,更不可能因此饶恕他的所作所为。
“走吧。”
她叹了口气,握紧谢怀蔺的手。
两人就这样携手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不知不觉逛到了城楼上。
天色渐沉,飞云染霞,纵对宫门的乾坤大街笔直向前延长,晚市开始了,夏夜的京城热闹嘈杂,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温久心里也变得暖融。
京城已彻底走出旧日的阴霾。
她想,自己也要向前看了。
思索间,手腕一紧,接着传来冰凉的触感。
温久低头,发现谢怀蔺表情认真地给她套上一个白玉镯。
温久不解:“这是?”
“用那些碎玉重新打造的。”谢怀蔺缓缓道,人间烟火和天上繁星齐齐坠入他眼眸,墨色双瞳里溢满璀璨流光。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复原,但我想与其修补,不如让它回归最初的状态重新来过,所以拜托老师傅将碎玉熔掉,做了这个镯子。”
听完他的解释,温久抚摸着玉镯,即使又经历了一遭打磨雕琢,镯子的质地依旧光滑细腻,难改良玉的本质——
就像她和谢怀蔺的感情一样。
从来没有什么破镜重圆,他们只是走向两条不同的岔路,经历短暂的分别后,在路的尽头再度相拥。
“三年前你有句话说对了。”
温久扬起脸,眼里有晶莹闪烁。她拐着弯将心迹剖出:“谢怀蔺,我确实看不上除你之外的人。”
谢怀蔺轻轻笑了下,扶着她的后脑,低头吻住。
这个吻既没有少年时的青涩,也不似后来失而复得时的狂风急骤,而是勾着少女重重地吮,轻轻地磨,仿佛要持续缠绵到白首。
绵长的吻结束,谢怀蔺抵住温久的额头,喘息着说:“荣幸之至。”
此前命运跌宕起伏,所幸在洪流中他们谁都没有真的放开过彼此的手。
往后漫漫人生,唯愿与卿携手,共览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