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丢掉自由的窒息。她更害怕在绝对控制下独立自我的湮灭。
她仿佛听到莫里亚蒂伏在她耳畔得意又纵容的轻笑,笑她以为自己可以拿着赢得的筹码,轻易地一走了之。
“苏。”
抓住她手掌收紧的力道将她从那湍急的漩涡里一把拉了出来。
苏冉轻轻抖了一下,抬起的眼眸中,绝望和惊惧来不及收起。
迈克罗夫特伸出另一只手,像是尽可能减少这个动作中蕴含的轻佻一般,曲起食指,用指节抵住了苏冉想要别开藏起的脸:
“所以,你现在必须要留下来。”
“我……”
她僵直身体,忽然狼狈地别开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身体传来的轻颤一下一下消磨着他的自制,手掌间柔软的触感突然变得格外清晰,那对直挺的黑色睫毛盖着眼眶,一根一根一直扎进他的心尖。
那只停在她脸侧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慢伸展开来,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了她的肩头,绅士地拍了拍。
“别怕,”沉缓坚定的声音带动胸膛的震动,如同琴箱的共鸣,“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苏冉知道自己在不争气地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看起来改变了许多,到头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不慎一脚踩进了深渊的泥泞里,黑暗的淤泥淹没了她的胸膛,灌入了她的口鼻。她挣扎着,满腹委屈,不知归途,看不见终点,更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挣扎下去。
有一瞬间,她想要就这样扑进面前这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里。
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
最终她只是低下头,额头碰上了迈克罗夫特胸前硬挺的羊毛布料,像是通过那几平方厘米的接触,获得一点点慰藉。
她不允许自己有太多软弱。
但苏冉不知道,这个微小的动作,触动了打破某个平衡的最后一个开关。
在迈克罗夫特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的时候,那双落在空气里的灰眸克制而安静,让人想起冬日飘着小雪的清晨,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眼底流泻出的那道微光带着令人口干舌燥的热意。
——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