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厉江部斩钉截铁，“如果老天肯让我妈再活一次的话，我不会再那么听她的话。我不会再替她掩饰失败，会直白对她说，妈，生活搞成这样，完全是你自己的错。”
“不过。”他露出苦笑，“那样的话，也许她走得更早。”
“所以换做是我，也不敢对关蕊这么做。”他理解地看了眼单双。
他们都知道症结所在，却无能为力。
胸口有些憋闷。她长长出了口气，才好受些。
“关淼儿……我不清楚。这个女人完全偏执了。郑歧我想他应该心里明白，但连我都不敢冒险，他就更不敢了。”
“所以单助理，如果最后关蕊真的选择结束生命，你也不要太责备自己了。”
“你放心吧。”停顿下，她又说，“其实我有时候在想，人想死真的是错的吗？死亡难道不应该也是人的权利吗？”
“主要是怕他们一时冲动。不是有很多临死前突然变卦的人吗？他们关于死的想法只是一时的。或许再活几天，他们兴许就改变主意了。可如果真死了，他们就再没机会活了。”
“如果一个人的想法一直都不变呢？你要他再等等，再等等。最后等到一百岁了，他还是想死，那之前的几十年，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和痛苦。
他熬到寿终正寝，面对死亡，他后悔地流下眼泪，哭着说，我真傻，怎么这么晚才去找你。这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或许说到底是怕。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怕自己爱的人离开。希望他们活着，能让他们感受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触摸到他们的温度，呼吸到他们的气味。”
“你知道吗？”厉江部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单双，“现在的我，很感激当时的我没有死。”
“是指你妈妈死后吗？”
“嗯。不光是她，那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死了。当时我就想，我干脆也死了吧。不过想到我的其他的家人，我又犹豫了。”
“那你一定很爱你的家人，”单双轻声说，“所以才不肯抛弃他们。”
“我是。但你不能拿我来推理别人。”厉江部调皮地笑了，“生与死可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单双这才意识到话题竟往哲学的方向推进。
她失笑：“好啦不说了，我现在要发朋友圈了。”
“你想好发什么了？”
单双举起手机对着厉江部，嘴里“咔擦”一声。
“哇！居然偶遇部部。为人好亲切哦。路转粉！”
“谢你不是黑转粉。”
单双当然发的不是这个。她发的如下：
【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尽快好起来。】
还精心配了一张雨过天晴见彩虹的图片。
临发前，她忐忑地询问厉江部：“这样没问题吧？”
“图片还是删了吧。”他建议。
单双照做。
等她发完，厉江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还没你微信吧？这样工作太不方便了。”
“厉先生你说，我加你。”
“我手机号。”
隔了一会，单双说：“我加你了。”
几乎话落，厉江部这边就提醒一个好友申请。
“有没？”单双问。
“没呢。可能是网络慢。”
厉江部飞快把自己微信名改了。然后才点通过。
“你叫扇子坠？”单双惊讶。
“嗯。”
“好巧啊。我微信名是扇子。”
“嗯。好巧。”
“你怎么取这名？”
“我喜欢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