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海心里一冷,缓缓开口,“老奴遵旨。这两只白虎是意外抓伤了静蓉皇妃,被先帝削去手足,失血而死。”
“哦,朕记得了”隆盛帝表情平淡了许多,面上不再带着微笑,有些冰冷,“先帝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在朕眼里,那女人还比不上这两只畜生看得顺眼些。你说呢,王福海?”
“老奴不敢。”
“不敢?”隆盛帝幽幽的说道,然后转身走了一圈后坐在软榻上。“你是不是以为朕是傻子,随先帝怎么骗都不会知道事情真相?嗯。现在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就剩下你了,你可知道先帝为什么没把你带走?”
王福海震惊的看了看隆盛帝微挑的嘴角。低下头默默不语,两鬓的发丝间已隐隐有冷汗冒出。
“朕知道,因为你够聪明,知道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骗朕。先帝还以为能利用你最后的聪明救他一命。对不对?”
“你是说……”王福海已经震惊的说不话来,他一直以为隆盛帝是聪明的,没想到会这么精明善谋。
“叫皇上”隆盛帝大吼道,神色暴怒完全失去了儒雅的风度,只是个充满愤怒戾气的暴君。“朕是□□的隆盛帝。你的光武帝已经进了帝陵,成了一剖黄土,他再也不能威胁你什么了,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朕,通通告诉朕。”隆盛帝大踏步走下软榻,走下台阶,一手将王福海从地上拽起来,冰冷的怒视着他苍老灰败的脸,“说,是不是那个贱人将齐纳氏害死的?说……”
“皇上认为现在知道这些有用吗?静蓉皇妃已经随着先皇去了,她生是先皇的人,死是先皇的鬼。”王福海说完后任命的闭上无神的双眼,闭目待死而已。
哼,隆盛帝一甩手将王福海仍回到地上,怒气冲冲的走回软榻,随手拿起一个东西,一扬袖扔了下来。正好砸在王福海膝盖前,只见王福海疯了一般抓过它,沉甸甸的金牌上刻着醒目的八个大字‘哥舒子孙,此牌保命’。绷直的脊梁一瞬间坍塌,面容大变,一时间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隆盛帝看到他此时的神色才满意的笑了笑,一转眼又变得儒雅温顺。“你以为私自更改了先帝之前的安排,朕就再也猜不到你将大皇子藏到哪里了?不管是哪里,肯定跑不出西关地界去,因为先帝只允诺了西关内他是安全的。朕只要派人埋伏在去西关的半路上就够了。”他顿了顿,摩挲着右手上的碧玉紫金扳指儿,又道“去西关总共有三处官道,两处暗门,还有一个崖下的索道。朕全都安插好人手了。不管他怎么跑都难逃出朕的手心。”
“原来你早就动手了,先帝和我都不知道你如此的煞费苦心。”
“哼,朕七岁习武,五岁就懂谋略。太皇太妃对朕的教导可是不比宫廷大内差上分毫。何止这些路径,就是玉隐寺都已被朕查封了,看你们还能躲到哪去。”温润的桃花大眼里都是一切尽在掌控的笑意。
王福海万万料想不到这个隆盛帝的心机,只是喃喃道,“他只是你的亲兄长而已,连他这么个人都不肯放过。”
“那只能怨他的生母,那个贱人。她可曾想过放过朕?”
“先皇已经保住你……”
“闭嘴,那是朕命大,朕是真龙天子。”隆盛帝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住心态,笑着说,“母债子偿,现在他人在朕手里,想不想知道朕会怎么对付他?”
“老奴答应过先皇要保住大皇子,只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王福海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褶皱的皮肤留下,整个人就像是又老了十岁。
“只要你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朕,朕就成全你的心愿。”
王福海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抓地,眼中都是血丝,嘴唇紧抿,脸色发青。隆盛帝赶紧掰开他的嘴,想让他吐出□□,可为时已晚,等到他张开嘴时,大口黑色的血喷涌而出。王福海含笑而去,眼神直直的盯着房顶,仿佛对先皇的英灵有所交代,只是眼中有浓浓的不忍。
“你不许死,给朕醒过来,告诉朕真相,朕要知道,不许死,王福海,王公公……”隆盛帝看着慢慢倒在地上的王福海,大喝道,“程奉泉。”
程凤泉一身银白色铠甲,进殿单膝叩拜,等待圣命。隆盛帝看着满地的黑血,一阵眩晕,慢慢起身,走到软榻上。单手扶住额头,说道,“将王福海以王侯之礼厚葬,在西郊找块好地,去吧。”
“遵旨。”
两个禁军将王福海的尸首抬走。隆盛帝一人走到凤仪宫的木槿苑里,看着满地鲜红如血的木槿,心里发堵。一晃神又想起王福海满嘴的的黑血。眼前一黑,栽倒在鲜红的木槿丛中,故事中大白和小白还有齐纳氏经常玩耍的地方。
第3章成王败寇
两个禁军将王福海的尸首抬走。隆盛帝一人走到凤仪宫的木槿苑里,看着满地鲜红如血的木槿,心里发堵。一晃神又想起王福海吐了满地的黑血。眼前一黑,栽倒在鲜红的木槿丛中,故事中大白和小白还有齐纳氏经常玩耍的地方。
新君由于操劳过度大病一场,昏迷了两天两宿。清醒过来就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封锁郢徵宫并烧毁整个后宫的木槿花丛,另一道是七日后为几位即将远赴边关的皇子送行。
忆隆只记得跟着王公公回到府里,喝了一盏茶,换完衣服就晕倒了。一睁开眼已是地覆天翻,周围还是府中那几个丫鬟小厮。但这里却不是大皇子府,身上穿的还是那日换上的布衣短打,只是免死金牌却不见了,看看天色都已近晌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从床上下来,好容易抓住一个躲躲闪闪的丫鬟,便急切的问道,“迎春,这里到底是哪?我晕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迎春丫头赶忙摇头,手中抱着茶盘,就是不说话。急得大皇子直摇晃她,嚷道,“你哑巴了?”
迎春委屈的张开嘴,黑洞洞的嘴里什么都没有。大皇子倒抽一口凉气,疯狂的推开泪流满面的小丫鬟,仿佛见鬼了一般。倒退好几步,不敢置信,“你的舌头呢?”
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默默掉泪。忆隆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打醒来这些人就躲着自己,连话最多的迎春都不说话了,原来是有人将他们的舌头都割了。是谁如此残忍,如此仇视他。怒睁着美眸,却流露着惊恐。忆隆疯狂的跑出屋子,白日里强烈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待到适应了外面的光亮,他缓缓的走出门外,院子里到处都是青色的杏树和梧桐。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后院应该还有一个湖。青碧色的,冷清清的泛着寒光。步履踉跄的走到后院,站到湖边,蹲下身子,对着湖面,湖中之人憔悴惨白的容颜。想到了前几日连面都没见到的母妃,就这么随父皇去了。他却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现在连自己都是他人俎上的鱼肉。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经常跟老九来这里捉迷藏,后来又是在这里遇见了齐瑞云。青林宫,偌大后宫里唯一的冷宫,百年前小妖后付成韵栖身一生的地方,亦是前皇后齐纳氏被困十年的地方。这方青碧色湖水正是湮梦湖,这几百年不知吞没了多少后宫弃妃的怨魂。记得嬷嬷常在晚上讲鬼故事,吓唬年幼的皇子们不能到青林宫玩更不能靠近湮梦湖,说这里有吃人魂魄的漂亮女鬼。
湖中的倒影越发的清瘦,如果眉毛在细丽一些,眼睛在柔魅一些,唇色在红润一些,就更像母亲了。汉南第一美女,静蓉皇贵妃。忆隆喃喃的说着,‘原来母妃没有死,她只是躲在湖里呢。’母亲怎么不笑呢,伸出手就要去湖里捞人,告诉母亲父皇到底还是爱齐纳氏,不然怎么会把皇位留给哥舒忆澜了呢?
无论母妃有多美艳的容貌也留不住那个男人的心,齐纳氏虽然恶毒早逝。可她是唯一一个能跟先皇共同走奈何桥的人。母妃常说,她是如何在汉南金沙的曲江河畔嬉水,巧遇前来摘莲子的父皇。父皇在一叶小舟上,母妃赤足在河边捞莲子。耳边忽然听到那句‘小心’,就如同当初母妃听到的一样,他回眸一笑,整个人就朝着湖中的影子倒去。
隆盛帝刚刚痊愈,就忍不住要去看看皇兄狼狈求饶的样子。谁想进了青林宫却找不到人,问那些小厮丫头,可惜一个个都被他割了舌头。只能像小时候捉迷藏一般,在偌大的青林宫里找他。刚到湮梦湖,就见那人正倾身倒进湖中,随口说了声‘小心’。
只见他回眸浅笑,那抹病弱的丽色竟迷了人眼,隆盛帝再次怦然心动。他顾不得用轻功,一人只身跟着那人跳进湖里,又费了好大力气才泅水将人捞出来。吩咐赶来的下人将忆隆带回寝殿,转身又走回湮梦湖,原本柔润如春水的眼睛,却泛着杀气,暗叹这湖水果然不详。厉声喊道,“刘全。”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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