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之中,虽然巨兔呈现团身侧卧的静态姿势,但却给我一种气势飞腾的磅礴之感。《奇诡尸经》中的堪舆一卷有言:石为龙之骨,土为龙之肉,草为龙之肌,树为龙之鳞。龙之四象相生相伴,缺一不可称龙。
这段话,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一段连绵起伏的山脉,必须石、土、草、树四象同时具备,才能称为一条真正的龙脉。如果上述的四象缺一,这段山脉就只能称之为蛇脉。虽然长蛇似龙,但终究不是真龙。同样,蛇脉之中也不会有好的风水吉穴。
眼前的巨兔高山,四象皆全,必是龙脉无疑。思忖间,我突然感觉身边一阵清风徐来。抬眼看去,只见山间无数绿叶随着山风上下翻涌,顿起一场汹涌的绿潮。
一时间,巨兔身上波涛顿起,就如同巨兔沉睡时的呼吸起伏。不过眨眼间,眼前的风水之势大盛,焕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生命气息。来龙之势如潮鸣电掣一般,转眼及至,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巨兔怀中。
我心底猛然一动,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天兔拥月宫的风水吉眼,必是藏在眼前兔山的山腹之中。而我们要找的那座古墓,只怕是古人开山为陵,将地宫修建在掏空的山腹之中了。
我被眼前壮观的山水格局惊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口中不住的嗫喏道:“地龙活,人皇卧!如此恢弘的山水大势,必葬帝王无疑啊!”
他大爷的,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真厉害,简直不能小觑。与眼前这个难得的风水宝穴相比,我之前去过的那个银羽凤凰巢,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闹。两者一比,高低立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事情。我心底慨叹连连,决定回去之后还是要虚心学习,没事多出来闯荡闯荡,也好增长点眼力见识。
爷爷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波动,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洋洋的跟我炫耀说:“小兔崽子,看傻眼了吧!这地方怎么样?对得起你爷爷我出的价钱吗?”
千错万错,马屁不错,我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震动,当即就竖起了大拇指,语气诚恳地夸赞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笔。照我说,您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对待孙弥勒这种坏胚子,不狠宰他一顿,都对不起当年您老潜居深山的辛苦!”
爷爷似乎被我说动,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个十分肉痛的表情。挤眉弄眼地想了半天,终是咂嘴沉吟说:“算了算了,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小子出的钱也不少了,要是再加点票子,不得把这小子吓回姥姥家去啊。”
我看着爷爷脸上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暗自偷笑不已。心说这老爷子就是死鸭子嘴硬,别看他现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还指不定怎么肉痛呢。估计背地里早把孙弥勒这孙子的祖宗,颠来覆去的问候好几遍了。
正事当前,我也没有跟爷爷打诨的兴致。现在,既然这龙脉已经找到,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点穴入宫了。只是点穴不同于寻脉,其中的门道纷繁复杂,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勘破的。更别说像眼前这种以山为陵的大墓,要是手上没有几分真本事的人遇见了,那都是要铩羽而归的。
我收了脸上的玩笑之意,正色对爷爷说道:“这正地也到了,您老当年可把宝穴上的虚宫找出来了?”
我话中所说的虚宫,是风水学上的专有名词。
在古代,古人崇信“事死如事生”的丧葬理念。认为人死之后,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会在阴间过着类似阳间的生活。所以,后辈亲眷对待死者,就要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墓葬的规格和随葬的生活用品,均应仿照世间,是不能轻易怠慢的。
古代的王孙贵族,更是把这种观念贯彻到了极致。不仅随葬之物极尽奢华,就是陵墓的地下玄宫,更是不惜穷尽一国之力来建筑修造。只是,朝代更替,战乱不止。在军备物资严重缺乏的情况下,盗墓之事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墓主为了防止自己的古墓被盗,除了在墓中安装大量的机关暗器外,更是将地宫修筑的牢固非常。什么巨石封门、铁水灌注,怎么结实就怎么折腾。像这种构筑复杂的陵墓,要是纯靠人力去挖掘,估计几辈子也进不到地宫深处。
而寻龙匠出活,多为三到四人组成的小型团队,没有人力上面的优势。要是纯靠这些土方法开墓,那绝对就是自寻死路的架势。这种时候,寻龙匠靠的就是这古墓中所设的虚宫了。
其实,古人大张旗鼓的选取风水宝穴入葬,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借墓中地气的滋养,来实现阴阳运转、福荫子孙的作用。只是,阴阳二气讲究一个轮回周期,是一个生生不息的运行过程。
风水学中认为,地气从宝穴中生出,然后透出地表,升入空中,转化为风。风再化为云、雷、雨、雪等表象,最后自天而降,再次汇入地表。以此为始,又以此为终,环环相接,生生不息。而一个宝穴,只有保持这个轮回周期的完整性,才能真正起到生福旺人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纵使他古墓地宫修得再怎么结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牢不可破。一般来说,地下的玄宫之中,一定要留一个风水上的虚宫,才能保证阴阳调和、生发万物。
所以说,古人为了保证吉穴地气的循环,都不会将陵墓的虚宫封的太死。而寻龙匠出活换尸,也都是靠着这个虚宫入墓。
只是,虚宫的位置与宝穴中的地气相通,也不是随意开在哪里都行的。必须根据当地的风水形势勘测演算,既要将生气聚在此地,又要防止生气荡散。
其推算过程晦涩复杂,我也只是刚刚入门,摸到一点门槛罢了。像眼前这个宝穴的虚宫,依照我现在的能力来推算,估计得耗费不少的时间。风水之事,玄而又玄。有时一节台阶的高度,便是天与地的差别。而这一层的台阶,有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层小小地窗户纸,一戳就破。
爷爷在风水上的造诣,远胜于我。据说在年轻的时候,就在道上闯出了名号。现在听了我的话,就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转了转手中的风水罗盘,十分嘚瑟的对我说:“这是自然,眼皮一抬就能看透的玩意,有什么难的?你爷爷我要是连这小小的虚宫都找不出来,祖师爷爷跟前都没脸磕头上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