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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死复活起来点外卖(1 / 1)

殷桃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上下俩眼皮实在是撑不住,刚把手机放下想喘口气,发现气根本上不来。

脑子里嗡地一响,心里都来不及暗骂,哐当就倒下去了。

脑子磕在书桌上,殷桃倒是一点都不痛的,唯一感觉有点子不对的就是她啥都看不到。

殷桃想哭啊,周围陷入无边际的黑,想动也动不了,就感觉心跳一会快一拍一会慢一拍,再久点也不跳了,跟罢工了似的停下。

不出意外的话,殷桃想着,自己可能是要死了。但是出了意外的是,这是她第一次死,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流程。

在殷桃印象里,死了顶多就是松口气,全身就瘫软轻松了而已。

也不知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什么黑白无常,又或者来这边出差的死神什么的好了,毕竟现在什么都讲究个多元化。

趴着的姑娘想得很开。

殷桃突的一下弹起,她想起来自己养的狗子还在家里。

就这么死了,狗怎么办?

狗碗里就装了够它吃喝三四天的量,再久点肯定会饿死!

就说殷桃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大专预备生,没朋友没交际圈没人烦,唯一愿意跟她接触的也就这条捡来的狗。

而且

哪怕是不心疼狗,殷桃也不想看到自己死后被唯一在乎过她的宠物因为饥饿撕咬她的尸体。

那也太难堪了……

这么猛得坐起,殷桃感觉自己轻盈了不少,像脱离了引力向上升,整个人都变轻快了。眼睛被蒙住的一片黑消失了,一下刺眼的光直射她的眼睛,哪怕闭上眼也挡不住,好像眼皮消失了一样。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亮,这下合不拢的就是殷桃的嘴了,殷桃看到自己的身体还倒在桌面上,手腕上深浅不一的疤痕证明了倒下的确实是她,低头一看结果发现自己也要并不是完全脱离了肉体。

下半身的肉体好像跟殷桃混浊的灵魂依旧缠在一起,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臂查看,看到的只有模糊的两条类似自体发出微光的半透明雾气。

“汪,?!”好像是殷桃养的狗在冲她喊,机械式的扭过头去,那狗的模样直接把殷桃吓得不轻,这哪是她的狗啊?

殷桃捡来的狗明明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半身乌黑锃亮的短顺毛,脸颊边上两托对称的圆形黄毛,耳朵折起来的,平常坐那看着就讨人喜欢。但是,殷桃现在敢打保票,她看到的分明是只怪物。

不能描述的物种,感觉在腐化,身体滴答滴答往外渗出颜色灰白的浆液,看起来应是有毛的,像刺一样但不密集,从毛发的缝隙中还能瞄到早就烂掉的肉。

那怪物不知道从哪生出的一颗脑袋,就是生出来的脑袋上发的声,粗听像狗叫,用心听只感觉音调发音相似,但完全又不一致。

周围的环境也跟她家不一样,哪能找来画风这么奇特的装修?

殷桃在震惊和绝望中找到了那东西的嘴,长在脑瓜顶上,怪不得刚刚没看到。兴许是嘴的地方有好几排往外长的白色尖刺,也不知道是不是牙,上面还沾着外渗的脓浆,被定在身体里的殷桃逃也逃不了看也看不到。

朋友们好,本人刚死,感觉好像马上就又要死了。

啥也干不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那骨头架着肉泥向殷桃袭来。

猛地一下。

殷桃就从桌上扒起来了,尽管脑子依旧保持着宕机的状态,至少好歹也能分辨出来,她现在是活的。殷桃还没从刚刚的刺激中缓过来,发懵的时候发觉养的那只小黑狗正扒着她的裤腿。

狗小小的,棕黑的眼珠倒影出殷桃惨白的脸,眼上两簇棕色的毛像是下压的眉毛,小狗把两只尖尖染着白毛的前爪挂在殷桃的裤腿上。

不是怪物。

怕又是殷桃自己脑补的什么东西。

不过熬夜熬的要猝死了怕是真。

心有余悸的殷桃往床边挪去,靠到枕头的一刻才感觉真的活过来了,意识就真的模糊了,被柔软舒适的床包裹的感觉好到起飞,梦里真的就带着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飞起来了。

等再醒来就已经是当天晚上了,殷桃就这么昏睡了一天也没人发现。

起床头就是晕乎乎的,下一刻能再昏过去,嗓子干冒烟,手酸脚也痛,殷桃一不小心还撞到了床架上,痛得直抽气。

除了没死外,最让殷桃心痛的就是开了一天一夜的空调,算算电费,又要花不少钱了。

现在是高三高考完出完分的第三天,殷桃早早就收拾好行李搬出了父母的家,找了好几趟才碰到的超低房价,一个月才八百,就是房小了点。

放下床,书桌之后,再塞下放衣服的柜子只能留一条走路的过道了。

正好平常够殷桃养的小狗睡觉。

于是整间房看着最贵的一条毯子就给铺在这里,进门的一角正好摆下给狗喂食喂水的投食盒。

再角落是小狗的厕所。

说小吧,在一线城市里带家具一个月才八百,说大吧,真再多一点东西都放不下了。

殷桃其独处的日子,可能最不习惯的还是合用的卫生间与厨房。因为还能再那里看到人,殷桃实在不想和人相处。

火急火燎地冲进厕所开闸,直到出厕所门回到自己的小家,殷桃终于算是活过来了。

劫后余生的殷桃坐在书桌前,漆黑的电脑屏幕映出殷桃苍白的脸。

殷桃很少在意自己的长相,只知道自己比平常人白些许,发色肤色都比常人浅,单听母亲对殷桃的评价,她觉着自己放在人群里估计也是泯然众人。

最多看着些许乖巧,一副老实人模样。

和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完全颠倒的,是殷桃的精神状态。

生死介于殷桃之间,是无所谓的。

殷桃把视线移到还没长好的手腕,腕下还能看到疤痕增生长出的粉色皮肉。

通俗点来讲,殷桃对于自己活着还是死了感触都不大。

通俗点来讲,她是个不怕死的精神病。

以前殷桃还会天天紧张有人要杀她,取她的项上人头,现在倒是完全不在意。

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这癔症应是好了。

霎时间殷桃回忆起倒下后见到的怪象,不由得有些担忧,她的病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至少现在来讲还没痊愈。

殷桃害怕自己又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毕竟没从家里搬出来时可没少给家里添麻烦。

从世俗的眼里来讲,殷桃就是神经病,动不动就觉得周围的人要迫害她要杀了她。

而且因为家庭的缘故,殷桃还有些抑郁,寻死的事也做过不少。

殷桃平时藏的都蛮好的,知道她精神状况不乐观的除主治医生外就只有她家里的父母,家里的老人他们都不敢告诉,生怕为殷桃担忧。

主要也是殷桃自己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更害怕会刺激到老人。

她听说老人都是心善的,就想,哪怕是自己家的老人应该也会担心她。

直到高考完搬出父母再婚组成的家庭,自己边打工边搬进这个800一个月的廉价出租屋里,殷桃还觉得他们会心疼自己。

老一辈的总觉得精神疾病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顶多就比直接跑到他们面前说自己喜欢同性好一点吧。呵呵。

在平时殷桃还会伪装出一副乖乖的样子,降低自己都存在感,久而久之她都快被所有人忘记了。

活着的时候被忘记还真是很痛苦,等殷桃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已经被痛苦缠身了,不仅心里有痛处,她让自己的肉体也开始频繁疼痛。

腕上七七八八都是疤痕,生存的动力慢慢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只黑狗抵御死气。

是只可爱的,小狗。

殷桃逐渐开始崩溃,熬夜,掉头发,周而复始。

殷桃依赖褪黑素入睡,她想如果换成安眠药感觉睡眠质量会比现在好上不少。

一直到吃了褪黑素还依旧三天没睡着的白天,殷桃猛得倒在桌上,半身灵魂都飘出身体,浑身轻松下想到的还是那么一只狗。

说起来也有些悲哀。

殷桃刚刚开机的手机上除了软件的消息弹窗,愣是没一条发给她的。

与外界沟通最多的地方居然还是在外卖软件上,殷桃想着,点进经常吃的那家店里,顺手下单了黄焖鸡米饭。

也不是因为啥别的,就是他家最便宜,用上抵扣券和红包加起来只用花十几块就能点一份大的,依照殷桃平时的饭量,可以吃上一整天了。

付完款后习惯性地看了眼余额,殷桃愁得眉毛发颤,无奈地从床底抽出一箱珠串开始工作。

手里捏着一颗颗漂亮的琉璃珠,在昏暗的环境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照亮房间的电脑播放着殷桃追的新番,手里熟练地串着珠子,不一会就串出小半盒。

看得太专注,一颗圆润的串珠从手里脱落,在房间里发出与地板接触的碰撞声,也就响了一下,接着四周又恢复寂静,估计是蹦到朵朵爱躺的地毯上了。

殷桃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睡得很死的黑狗,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开始寻找珠子。

粉色带着珠光的珠子落进同色的毛绒地毯里,在手电光的强光下反射出亮光。

届时手里的手机弹出提示音,殷桃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珠子,顺道看了一眼消息。

原来是点的外卖到了。

还在奇怪为什么这次的外卖员没有打电话给她,殷桃到门口蹲下,打开门下的狗洞,被栓住的门吱呀一声弹开一条能看到外面的的缝隙。

门外有光,约莫着是楼道的灯,地上摆着塑料制成的外卖碗,殷桃想打开门拿外卖,却又在边角看到一处阴影。

那是什么?

恐惧感顿时包围殷桃全身,整个好像被人摁进水里一样感到窒息,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门外传来蠕动和脚步的声慢慢远去殷桃才敢喘气。

悄悄推开发出吱呀的小门,殷桃壮起胆子火速拿到自己的外卖,还朝走廊看了一眼。

没有一个人,顶上的自动灯发出昏暗的黄光照亮这一小范围的天地,斑驳快要掉落的墙皮上有被烟火熏黄的痕迹,水泥地板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潮气闷出来的湿。

也许只是殷桃看错了,她疑神疑鬼也不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估计是受了梦境的影响,从门缝看到的怕不又是幻想出来的假想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别到时候没熬死,饿死了。

殷桃把外卖放到书桌上,解开外包的塑料袋,顺手扯下粘在塑料袋上的单子扔进垃圾桶里,掀开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本就饿了一天的殷桃面对黄焖鸡根本就没抵抗力,也不考虑大腿上这多出的二两肉了,一股脑地把黄焖鸡的汤水撒在米饭上,扒两下米饭就开动了。

这店家心还真好嘞,这次怎么送了俩牛肉丸。

殷桃平常本来不怎么吃这些,家里逼着她要减肥,于是乎只要是她爱吃的,通通都会被下禁令。

为了保住最后那点爱好,殷桃不得不减少接触那些吃食的机会,生怕下次就被禁食了。

殷桃她现在最想吃的其实还是甜品,可惜没钱,要是现在不穷,她能把一整个八寸大的蛋糕吃完。

在家里吃不了,逃出来了也吃不到。

嗨呀,认命,认命了。

殷桃拿筷子夹起牛肉丸,象征性地吹了两下。

依旧滚烫的牛肉丸与口腔接触,硬生生打了个转也不敢咬下去,殷桃生怕里面的汁液烫到自己。

似是诱惑一般,殷桃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直接就这么咬了下去。

不出意料的烫,肉香味和香精混杂麻痹着殷桃的神经,就像跳动着的线,一波接着一波上下起伏刺激着大脑。

比平常买的都要好吃,殷桃是这么评价的。

两颗牛肉丸下腹竟有些饱腹,殷桃也习惯,这不是她第一次熬夜后吃饭没胃口了。

看在香气扑鼻的拌饭的面子上,黄焖鸡也被消灭了一半。

现在还没有到深夜,也就晚上十一十二点的时刻。

本来应该这个点回家的对门今天倒是一点动静没有。

嗯哼哼,估计又是在忙着打工了。

殷桃租的这间房原本应该是老小区的合用房,三零三号业主家里有钱把这一层都买下了,自己又重新分了几间房出来供人群租。

殷桃也不知道法律允不允许,她只觉得这附近看到现在就这最便宜了。

住在一起的邻居基本都这么想。

殷桃打算下楼去小卖部买个东西,等这个城市开得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时候再吃的零食。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干起家务来有些吃力,但是殷桃依旧干得很有劲,像她在肯德基当打工妹的时候一样卖力,家里的垃圾被一块打包,殷桃抱住狗子猛亲了一口,顺便拾掇自己。

把内衣搭扣扣上,上半身是老头汗衫,下半身是方便短裤,殷桃踏着拖鞋就出了门。

走廊里昏暗的黄打在人脸上显得没气色,看着又黄又显出人老气,照到墙壁,接触到地面又显得粘糊,像是常年被油烟浸出来的,黑褐色。

殷桃的出现就是违和感的源泉,即使不是深夜,这样的女孩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太缺少市井的烟火气息,也少了几分该出现的生气。

殷桃的拖鞋在跟地面亲密接触时发出踏踏的响声,从三楼走到一楼,声音逐渐密集,等到下了楼梯又恢复平静。

或许又是自己在莫名其妙地幻想了,殷桃埋怨自己。

就几步路的距离,殷桃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转头大步走进小卖部,正对上老板抬头,那是和善却又陌生的脸。

老板主动朝殷桃点点头,笑起来三四个眼角都有皱纹。

殷桃张不开口打招呼,默不作声地溜到摆放整齐的零食货架,拿小袋子装了满满当当的膨化食品,殷桃还悄咪咪走到临期区选了三四样爱吃的。

走到老板面前看着商品被一个一个扫进仪器里发出嘀嘀声,殷桃的心被提到嗓子眼里去,想起什么事,她壮着胆子开口,发出的声音比蚊子飞还清。

好在老板是个耐心的,听了几遍才回话。

“刚刚除了你对门的谢瑜就没人路过了。”老板显得沧桑的嗓音跟他二十多岁的脸一点都不配。

顾不得思考那些,殷桃付完钱转头就跑。

身后收款到账的机械音抽出殷桃脑袋最后一丝丝理智。

现在殷桃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脑袋在发疯,下楼那会,只有她一个人,越往下走就越能听到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

最好的方案就是远离人群,现在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家,小小的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家?

殷桃走着走着开始跑起来,跑着跑着她开始迷茫,家在哪里?

家还是安全的吗?

殷桃怔愣住,直挺挺地站在那,耳边传来刺耳的噪音,很清晰的声音,大声喊出来不堪入耳的话。

殷桃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她的面前。

明明已经痊愈了。

明明这是想象的。

她依旧能感觉到有一把刀抵着她的脖子,软跟果冻似的,还凉凉的,滑腻的刀锋在脖子上游走。

“你去死吧。”好像刚刚老板的声音。

女人嘶吼着咒骂殷桃发出野兽般的刺耳尖叫。

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殷桃呼吸都犯难,潜意识里不断提醒她要保护自己。

殷桃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就再往后跑,飞起来吧,像鸟一样飞起来,然后一脚踢爆这该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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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下班跟小区里开店的李大娘打了声招呼,谢瑜手里端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子,里面小小一块要四十多的小甜品是谢瑜打算送给殷桃的生日礼物。

谢瑜是殷桃刚认识的朋友,一个从小县城跑到大城市里打工的青年。

这几天殷桃经常拜托他帮忙,主要还是在自己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拦住自己。

谢瑜的年龄也就比殷桃大个三四岁,如果还在上学应该准备去公司实习了。

可惜谢瑜没上学了,脑子灵光也是穷乡僻壤的烂泥里长大的,别人交学费,他谢瑜家里就交得出几个鸡蛋来。

哪怕是最重男轻女的地区,谢瑜贫穷的家庭给给他凑不出上学的前来,一个残疾的奶奶,还有他痴呆的妈,这就是谢瑜仅剩的家人了。

至于谢瑜那个被女人供着读了大学的爹,也在给谢瑜起了名字的第二天就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跑路了,怕被人发现,他偷走了户口本,把自己亲妈,没扯证的老婆和女儿打得半死。

谢瑜藏在缸里,和被丢进的尸体碰了个照面,脑袋被砸得蹦出脑浆,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的水跟白色的脑浆混合起来,伴着血,厚厚得敷在谢瑜的脸上。

也就谢瑜躲了起来,要不现在多半也是个残疾。

他这种人哪见过什么好东西啊,也就之前乡里盖别墅的那户儿子过生日的时候被人家用蛋糕砸过脸。

甜滋滋的,很好吃。

谢瑜觉得殷桃是市里长大的姑娘,哪怕现在离家出走也应该吃好的。

他下了工地就直奔宝石蛋糕店,手里攥着四,五张皱巴巴的二十块,把店里的蛋糕从头看到尾,挑了几个小巧精致的一并打包。

装盒的阿姨上下扫了谢瑜两眼,朝着腼腆的小伙子开玩笑:“怎么,小伙子打工给女朋友买小蛋糕啊。”

谢瑜笑起来更像个大学生,腼腆但并不扭捏,害羞起来还有些可爱。

“姐,你别拿我打趣,就是朋友。给朋友的生日礼物。”谢瑜示意提了提蛋糕盒子。

中年妇女吼吼地笑起来,连带着显得富贵的肚子也抖了起来。

慈爱的目光投向谢瑜,中年妇女拿出一小包早就打包好了的面包,朝谢瑜摆摆手。

“不用谢你姐,都是卖不出去,不要钱。”

在回去的路上,谢瑜打开那包面包,藏最里面的几块菠萝包还是温热的。

谢瑜感慨,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吃这些,他想起某个宅女,比谢瑜矮两个头的样子跟他被打死的妹妹特别像。

上楼的时候谢瑜正巧碰到了下楼的殷桃,怕蛋糕被发现的他把盒子护在怀里,朝殷桃随便马虎了一下就跑回自己屋里。

低矮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净,整洁。

本来就没什么行李的谢瑜家里自然摆不出什么东西,也就只有一张空空的桌子。

但是现在上面摆着个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的精致玩意。

谢瑜拿着手机就坐在铁架子制成的床上傻笑,他就等着殷桃看到蛋糕的吃惊模样,估计殷桃也是傻乎乎的。

坐在床上能看到,正对着的是一扇只能推出去一点点的小窗。

最先能看到的是繁茂的树叶,就占了一点点,别的也看不到啥,旁边就是另一栋楼,看不见丝毫风景。

谢瑜把耳机插进手机里,舒缓的音乐堵塞他一整天的疲惫。

看着屏幕碎裂的手机,谢瑜眯起眼来。

谢瑜总觉得外面很吵,每天都是,隔壁楼住二楼的有一对夫妻天天吵架。

男的骂女的一天到晚呆在家不挣钱,女的骂男的在外包小三,自己还要养两个闺女。

等男的吵得没理了,便开始动起手来。

第一次谢瑜报警了,警察来了说是家庭纠纷,可谢瑜明明看见连小孩的脸上都有皮带抽过的印子。

接连又报了几次警通通石沉大海,谢瑜也救不了她们。

不算瘦削但是气势依旧很足的女人也就脸上的伤不明显,她还安慰谢瑜,再过段时间就都好了。

等孩子户口调出来就都好了。

谢瑜也无奈,小卖部的李大娘都说自己管的多,既然都有打算,他一个外人自是没得办法。

每天打工的早晨谢瑜还是会顺路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到学校门口,这或许就是他能做到的唯一一点帮助。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谁来。

时常,谢瑜痛恨自己的无用。

二楼又打起来了,吵闹声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大,不久,谢瑜听到警笛的声音。

谢瑜有一些乏了,也不看手机,就看看俩夫妻打架,等着什么时候警察再次敲门调解。

只是感觉警笛声大得刺耳,谢瑜把音乐的音量调大了几分。

不知道殷桃去干什么了,谢瑜也没给殷桃发消息,打算给她个惊喜。

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干了,谢瑜脱下自己的衣服搓了一把,架起衣架走向窗口。

他把衣服晾在窗边,让唯一的风吹向衣服。

空中带来阵阵潮气。

上次谢瑜还跟殷桃靠在窗边聊她的毛病,现在,谢瑜噤若寒蝉。

这次谢瑜在窗户里头,殷桃整个人倒着飞在外头。

谢瑜看着殷桃像没了翅膀的鸟一样飞翔。

殷桃最后的记忆停在半空,那是片刻的清醒。

玻璃反射出殷桃此时的样子,一张扭曲的脸析出点点汗液,就像是有人操控这副身子要去死一样。

一种反抗了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一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殷桃还看到谢瑜的脸,一张吓得被懵逼的脸像走马灯一样一闪而过。

等到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刻,殷桃看着四肢健全的身体,噎住了,她幻想过自己不会死,但没想到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殷桃站在自己的小家,面前是准备丢弃的外卖袋子。

头部的痛感是真实的,殷桃曾经跳过楼。

但是殷桃现在仍有心跳和呼吸,究竟是人还是鬼都难讲。

时间猛地一下推进,殷桃不自主地动了起来,突然她又躺下了,痛感顺序席卷全身,她能听到头骨被重重摔到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四周的场景在刹那间变化,殷桃感觉空间都在扭曲融化成新的模样。

那是楼下,殷桃一跃而下的楼,稍有作用的肾上腺素在短暂地支持了一秒后被击溃,像是有人分解了殷桃的躯干。

这次殷桃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看到自己和谢瑜擦肩而过紧张兮兮的样子,也看到谢瑜拙劣地藏着蛋糕。

根本就没有追杀她的人,听到的也都不过是别处传来的两人对骂声。

很荒唐,殷桃被自己的毛病害死了。

靠,他奶奶的。

别死得这么离谱啊老铁,碰到别的鬼听到这死因会不会笑话她啊。

殷桃想摇摇头,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断掉了,后脑勺估计已经磕烂了。

现在殷桃能确定,自己是真的,死了。

这再不死,都有些不讲理,对不。

殷桃以为会有阴曹地府的鬼差来带她走,结果她人直接滞在原地不走了,再次地,殷桃的魂飘出体外,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姗姗来迟的警察和医生围住,在检查完呼吸心跳后被运上救护车。

没人理殷桃,就算是死了也一样。

殷桃躺在地板上,感觉整个人止不住的困,闭眼的最后一个画面,她看到谢瑜的脸,有点小帅的脸。

好像泪水顺着谢瑜的鼻尖落到她的脸颊。

因为慌张和不安而感到绝望的脸。

这么说,谢瑜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想到这里殷桃心满意足地闭眼了。

再睁眼面前嫩个看到的人还是谢瑜,只不过这个“谢瑜”的背影看着像古代版的,身上是不变的粗布麻衣,就是头发长了,平日就想试试,现在看着更顺了,想直接上去撸一把。

“谢瑜”转过头来,看到殷桃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自己。

那个“谢瑜”笑起来了,缓步走到殷桃的床榻前,一双骨骼分明却柔软的手帮殷桃扶起被额前汗水浸湿的刘海。

没有谢瑜那双大手粗糙的感觉。

从纸窗透出的阳光斜着打在谢瑜的脸上,简直帅得让她惊心动魄。

殷桃想张口问,“谢瑜”宽大的袖摆下一条长而纤细的肉条卷起一杯茶水递到殷桃的嘴边。

不热不冷刚刚好入口。

殷桃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根据殷桃多年看的经验,估摸着是穿越了。

自己刚刚那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她还记着,现在又是古代装修又是古装帅哥,除了穿越殷桃脑子里可真的挑不出一点别的解释来。

清香温润的茶水入口,就连最后那一点点的违和感在顷刻间溃散。

就算眼前的是幻觉,这茶的味道不能造假啊。一口下去整个人都好多了。

谢瑜弯下身子亲昵地用滑腻的手刮殷桃的鼻子,带着有少许粘稠晶莹的体液被挂在殷桃的鼻梁。

殷桃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才好,眨了眨眼没出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床边摆了盏油灯,橙黄的火光照得那往下滴稠浆的手可怖,刺鼻的烂肉味猛冲进殷桃的鼻腔。

搞得殷桃堵塞住的鼻子都通了。

谢瑜见殷桃没反应,还想抽回手,却被殷桃的举动给吓住了。

她也不怕,混浊的瞳孔反射出暧昧的黄光,殷桃反倒是伸出手抓住那只想要逃离的肉,鼻腔里发出娇气的哼声。

看着她恢复正常,谢瑜也松了口气。

又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肉条轻柔地拍拍她的手,两个人好像认识了多年的青梅竹马一样开始打趣。

谢瑜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连衣袍下散乱的肉肢蠕动起来,被暗淡的衣服影响着,在举手投足间看着也显得贵气。

谢家在穷乡僻壤里也是一等一的大家了。

不过就算是乡下的大家,谢瑜家里的佣人也是少的很,数量不多,质量倒是一比一的好。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癖,听说他家里的佣人都不固定。

油纸糊的窗被门外的月光透过,洒在地上,看起来滑溜溜的,像是人掀了皮后能看到的一层脂肪。

床榻上她和谢瑜还在哥哥妹妹地互相喊着,完全不顾门口侍卫这条单身汉的感受。

侍卫瞧见走来的侍女,拉住了她。

正巧油窗边上有破洞,侍卫的眼睛从洞里穿进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一整个还是完整的。

自家公子察觉背后的视线,回头瞧见那双眼睛,袖里伸出的数条肉肢撑开一把扇,遮住自己的嘴,一双笑眼盯着侍卫的眼睛。

“怎么还敢偷窥你家公子了?”侍卫还没来及收回眼睛就被谢公子收起的扇子轻敲了眼睛。

小侍卫在门口哭嚎。

“呜呜呜呜公子老是欺负我。”

侍卫拉住过路小侍女的手,哭丧着脸,“姐。”

小侍女从人身边走到侍卫边上,咧开嘴笑,舞动着的头发丝卷起手里食盒递给守卫,“那是你欠。”

盒子里摆着精致的糕点,小侍卫看到糕点馋,朝着屋里蜜里调油的两人喊了一声。

“公子,看来你比较忙,让小的先试试毒哈。”

谢公子也没说什么,就听屋里传出阵阵笑声。

看起来这一家的主仆关系很好,就像是骨肉相连的一家人。

好像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一样,唯一的改变是在那个新被谢公子捡来的姑娘身上。

养了两三天就可以下床了,只不过听说脑子受了伤。

谢家的侍女总管爱唠嗑,没事就拉着谢府里的两三个侍女讲讲。

听说这姑娘是谢公子亲自捡回家的,刚捡回来的时候谢公子那叫一个心急啊。

其中一个侍女点点头。

“是啊是啊,我弟就是守那个姑娘门口的,谢公子可是天天蹲在那房里拼凑,一周都没出来一直照顾那姑娘嘞。”

侍女总管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两个姑娘开始打闹起来,说是也想找个这般的如意郎君。

小侍卫悄悄地跑到他阿姐身后,拍了下他阿姐的脑袋,一对姐弟也开始闹起来。

这寂静的谢府里多了些生气。

或许是还没搞懂关系,看着这融洽的气氛也好开口问问。

“谢公子跟那个小姐听说是兄妹啊”

侍女总管接连点点头,又笑道:“以前没见过,估计是表妹,表妹。”

小侍卫从他姐身后蹿出,一下敲了三个人脑袋。

四人就这么愉快地打闹了起来。

谢府里多了点人气,看着好像跟寻常百姓的家里一样。

哪怕是只有四个人,在这府邸里站在何处都能听到。

嬉戏打闹了一会儿,三个侍女当中那个个子不矮,但看着年龄偏小的那个侍女开口道。

“总管姐姐,”开口就像用沙子摩擦木板发出的声音一样,“姐姐们还有侍卫哥,你们都是从哪来的啊,叫什么呀?”

三人听到问题后都傻了,你看一眼我,我看一眼你。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样,最后还是侍女总管摇摇头。

一双软趴趴的手抚摸第三个侍女的脑袋,侍女总管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我们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要喊我们名字的话……”

侍女总管的一手有六根指头,一手只有三个,“按照年龄来,我是一指,那个妹妹是二指,小弟是三指。”

第三个小侍女高兴地握住一指的畸形手,又把自己的拇指贴近一指的手。

“那我应是四指啦。”

挂在身上的皮都感觉有些在慢慢下滑,就像是刚洗完头发的被浸泡在榆树皮熬煮出来的粘液里一样。

二指揪着三指的头发,“没有哦妹子,你有名字,就是我们不知道。”三指嘴里啊哟啊哟地叫,也连点头附和。

“小妹也是近段时间才来谢府的。”三指从二指手里逃脱,看似帅气地依靠在柱子上耍帅。

三根指朝着那个腼腆的姑娘,两只黑漆漆的瞳孔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正闹着,谢瑜款步走来,手里摇着沾墨的纸扇,“都别闹腾了,山贼走了,府邸也该变回原样了。”

一二三指连声答应,就剩新来的侍女呆在原地,她还不明白谢公子究竟要他们做些什么。

“歅鼗,你跟我来。”眼前视线突然模糊,等看清了就只留谢公子的背影了。

揉揉眼睛,大步跟上眼前人。地上的液体反射出她的脸,看起来混乱不堪,根本认不清是什么。

不知怎的越走感觉越没力气,等到她追上谢公子时,整个人已经累得皮都要卷起来了。

规矩地关上谢公子的房门,转头就看到谢公子在褪去衣衫,背朝着她,谢公子露出洁白的肌肤和健硕的背,只是背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最长的一道疤从右边的肩头一直划到腰下,差一点就要碰到底下的肉条。

不敢往下看,感觉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认作流氓的地步,懂事的肉条把带着肉味香气的麻衣递给她,眼睛不自主地滑到无数肉条交织的地方,透着晶莹的粘液在暧昧地滴下。

接过衣服就只能愣愣地站在哪里。

已经脱干净了的谢公子手里掐着什么手诀,肉条们都开始融化,掉落下来的肉泥汇聚成一根根像蛆虫一样的东西飞快地从房间底下的缝隙跑走,一直到最后两根肉条变成一双人腿。

谢公子现在像个真正的人,视线不自然地划过谢瑜挺翘的屁股和修长的双腿,感觉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

谢公子朝她招招手,她的身体自动开始帮谢公子更衣,就好像人为操控着她一样。

“殷桃,马上我就还给你。”这次她听清了,也恰巧瞥见铜镜里的自己,侍女打扮的小姑娘脸上挂着一张什么五官都没有的脸。好吓人,侍女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逐渐融化,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交融在一起,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确实意外的能从这张脸上看到恐惧的神色。

她感觉到惊恐,还有些无助,自己居然是个连一张脸都没有的怪种,两条腿止不住地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谢公子的脚下,感受不到膝盖的头疼,哆哆嗦嗦地开口。

“主子,求求主子别嫌弃我。”她跪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不敢直视谢公子,所以她就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插进地里,她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莫名觉得现在低头认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眼泪鼻涕不知道从哪里渗出的,暗红色的,有些腥臭粘稠,是腐烂的肉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吹过的感觉,液体像雨后房檐边的积水一滴一滴得落在地面上,她跪在地上颤抖,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然后她就真的晕了。

间隔不超过一刻,殷桃仿佛死人复活一样重新爬起,一低头看到的就是自己赤条条的身体。

虽然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殷桃还是很想吐槽一嘴。

连块布也不打算给吗?虽然它现在的身体上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从生理方面来讲,也是什么都没有。

殷桃随手抓起遮挡床沿的轻纱,薄薄的一层纱似是遮盖不住什么,只能把殷桃的身体包裹起来,更显得它现在的性别不明,奇了八怪的。

更是,殷桃记得自己确确实实是发了癫,从楼上跳下去摔了个稀巴烂,怎的现在居然活过来,还被塞到这么一个看着像古代的地方。

怎么看都像是穿了?刚刚昏倒之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殷桃依稀记得它现在好像以谢府里新来的侍女自居,殷桃紧张的看向坐在床边的“主子”。

眼前的男人模样生得俊俏,眼睛半弯不弯得勾着,似是在笑,嘴角也微微勾起,就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看着挺肃穆。

哦不,挺瘆人的。

他的嗓音好像带着什么摄人心魄的能力:“殷桃,你先躺下,还没修补完,”如是,殷桃躺下了,任由眼前的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其实还有些痒痒的。

男人长叹一口气,可惜得又摸到殷桃脸上,“摔烂完了,少拿二两肉,”殷桃只觉得脸上在发热,怎么这人莫名其妙的。

“也罢,男人也好。”

什么男人?

当眼前的人缓缓站起身来,殷桃算是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低头胸口平摊,少的二两肉被变成一两肉加在殷桃的身体上,他感觉自己又要晕,刚想闭眼脑子里就冒出个想法来。

那我现在算侍女还是侍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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