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停止搜寻,决定返京。然而军中却丝毫没有胜仗回归的兴奋劲,年初时神策军两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京,到如今虽然剿灭了反贼,却只剩了千人。
军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大战幸存本值得高兴,但他们更多体会到的,却是唇亡齿寒的惧意和愤怒。
太难过了,死得实在太窝囊太委屈了。
这种悲伤的氛围像伤寒一样传染着,消息也迅速传到了越州,乃至江淮、两京。
叶子祯是从纪刺史口中听说的此事。他先是错愕,后是否认,但纪刺史将驿站的邸抄拿出来给他看时,他愣了愣,抬手就将邸抄移到烛火上,烧成了灰。
他一言不发地出了门,留下屋内的纪刺史和都水监少丞面面相觑。纪刺史说:“叶五郎怎这般反应?”杨少丞便说:“他以前在沂州,给王夫南的回易务做事,交情自然匪浅,王夫南出事,他有这反应并不奇怪。”
叶子祯有些木然地回了府,撞见迎面走来的小婢。小婢后退一步,他忽问:“今日驿馆送邸抄来了吗?”
“送来了。”
“快拿过来!不要给娘子瞧见!”
他语气很急,小婢一惊,却吞吞吐吐道:“娘子将邸抄要过去了,就、就刚才……”
叶子祯简直吓坏:“娘子在哪?”
“在、在堂屋。”
叶子祯拔腿奔至堂屋外,深吸一口气打算装得镇定点,可他刚进门,许稷恰好合上了邸抄。
她看到了。
跑累了的叶子祯往地上一坐,目光呆滞地看过去:“嘉嘉……”
“他现在遭遇的是我阿爷也遭遇过的事。”许稷缓缓抬眸,“但我觉得,他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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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身在治所越州的浙东观察使终于舒了一口气,而神策军也在越州扎营休整,补充粮草。
观察使筹了丰盛筵席邀请曹亚之及其亲信,一众人吃吃喝喝,谁也再不惦记死在这场战争里的牙军、州镇军、神策军,甚至土团军……悲伤的只有战友和家人。
琵琶铮铮响,经历过大挫后的浙东,夜色无论如何谈不上温柔。
曹亚之被一众人簇拥着回营,快到营外时曹亚之挥挥手,让亲信撤了,独自进了营帐。他喝得有点微醺,晃到案前想要点灯,手却有些不稳,于是索性摸黑往里走,挨着床沿就醉醺醺地往后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