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扬瘦了一大圈,显得弱不禁风,本来就白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像生了重病一样。原本总是坦然直视前方的双眼,现在变得游移不定,无忧子甚至好几次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最严重的是,他全身绷得紧紧地,还会不时无缘无故颤抖;当无忧子觉得讶异而伸手拍他肩膀时,天扬竟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叫:「别碰我!」
一切迹象都显示在他出门的期间,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但是无忧子深知天扬的个性,他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他开口,所以做师父的也只好保持沉默。
就像现在一样,两个人埋头吃饭,彼此不发一言。天扬吃得很慢,他向来无论什么情况都吃得下睡得着,现在却是每一口都吞得十分痛苦。
无忧子打破沉默:「吃不下?」天扬慌忙抬头答道:「不是,徒儿在想事情。」
「身体不舒服就要说。」
「是。」
无忧子瞥见地上的被褥,说:「你现在不睡草堆了?」
「叩」的一声,是筷子和碗打架的声音,天扬眼睛望着碗底说:「草堆发霉了。」无忧子说:「干脆去睡天翔的床吧,大冷天别窝在地上。」
天扬用尽全力不让声音发抖,说:「徒儿不冷。」
无忧子点头,又问:「天翔还是没回来?」
「没有。」他没说谎,天翔的确是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天扬在心里不断祈求师父不要再往下问,他已经什么都答不出来了。他没办法告诉师父,他现在只要一闻到干草的味道就会呕吐不止,也说不出他每天不管天气多冷,都要到河边沐浴四五次,每次都用力刷洗身体,刷到几乎要出血;还有他睡觉只敢浅睡,一点点小声响都会把他惊醒。
从那天开始,生活变成了一场醒不了的恶梦。
一个笨蛋回家时掉到河里冻得半死,阴错阳差喝了一堆鹿血,然后半夜里兽性大发爬起来侵犯自己亲哥哥;这算什么?笑话吗?
天扬可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他的双手在桌下紧紧握拳,拒绝那不堪的记忆再回到脑中,然而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他的身体再也忘不掉那种恐怖和羞辱,脑中更是深深刻着天翔当时的目光。
天翔的眼神向来是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出心情起伏,那天晚上却变得无比锐利冰冷,彷佛用眼睛就可以在天扬身上刺个大洞。天扬每次跟他四目相接,就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他吸去了。
最不可原谅的是,这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不是被点穴的话---。天扬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自己那么大意?
他现在的心思分成二半,一半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天翔,另一半又恨不得他立刻回来,让自己一剑毙了他。虽然他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杀了天翔,他会变成不可饶恕的杀弟凶手,而天翔自己的罪过却永远不会被责备,因为天扬绝对说不出口。
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