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东厂的功夫花样百出,足够许家的家人死去活来一百回有余。许家人死去活来,真君这口恶气才能出得顺畅!
虽然是“所谓保留颜面”,但宫中亲自下令搜查重臣府邸,只要风声稍有泄漏,许阁老的政治生命变立告终结,将来必定也难逃一条死路。眼见风浪又起,煌煌圣谕逼人而来,许少湖依旧极为镇定,行礼如仪,叩头谢恩。
皇帝语气冰冷:“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雷霆雨露,均为君恩。君父如天,对臣子罚也是赏。”许阁老语气从容:“臣是陛下钦点的进士,是天子门生,陛下便是臣的恩师;二十余年来臣从督察院任御史,之后升都御史,升吏部郎,升尚书,一直到数年前升列台阁,每一步都是陛下的深恩,若说靠山,陛下才是臣的靠山;臣的身家性命,乃至一饮一食一服一御,家中上下的起居用度洒扫迎奉之仆役,无不是陛下所赐。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唯有叩首谢恩而已!”
这一句话镇定自若,谦卑恭敬,大得重臣之体。即使皇帝热血当头,火气也不能不暂时一歇。而火气刚刚一降,真君便敏锐意识到了许少湖话中的关键——许府洒扫侍奉的仆役,各个都是东厂挑过后由司礼监赐下的,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密探线人;日有日报夜有夜报,无时无刻的向宫中传递消息。
如今大案骤起,且不说让东厂自己审自己人是何等滑稽可笑,如果许府真有什么“勾连”、“同党”,那岂不是连东厂都不可信任了?!
东厂不可信任,内阁重臣不可信任,现在皇帝操起刀子,到底该杀谁的好?
真有这么多的同党,他飞玄真君的位置还能坐得稳么?
……而且,贸然指斥东厂牵涉天书,似乎也不太合理。飞玄真君的情报渠道不止一条,从其他的消息源来看,东厂这数月以来还算正常,即使有一二异样的举动,那多半也是因为皇帝的狂悖昏乱,不可理喻,与大太监们无关——上位者当然可以怀疑一切,但随意摧折至关紧要的暴力工具,仍旧是不利于团结的。
虽然匍匐在地,许少湖仍然感受到了顶头老登的迟疑。这微妙的迟疑验证了他的猜想——老登掌握的信息其实不多,所以很难准确的作出判断;如今狂暴躁动不可遏制的君王之怒已经被时间拖了过去,所剩的只有难以解释的疑心;只要自己尽力将水搅浑,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果断抬头,做悲切之状:
“此外,臣大罪滔天,本就罪不容诛。陛下愿意保留臣的体面,已经是法外开恩,更令臣感喟莫名!罪臣当日收到这奇书之时,心中也难免升起妄念!这数月以来朝中政潮汹涌,夏首辅渐有隐退之意。罪臣不自量力,也希图过这首辅的位置。因此天降奇书之时,罪臣才被迷惑颠倒,秘密珍藏,自以为是上天降下谕令,要让臣辅佐圣君,掌中枢之副……”
“迷惑颠倒”?真君皱了皱眉,捡起太监从许阁老家搜来的那本天书——方才他暴怒未止,扫了一眼后立刻丢开,如今仔细一看,许家天书的封面虽然相似,却略有不同:
《工作日志(副本)》
副者,辅也。内阁本就是掌中枢之副,许少湖看到这么一个名字,心中生起妄念也不算奇怪。
当然,这妄念也只能是妄念了。夏衍流露出告老的意思之后,飞玄真君不是没有考虑过清流上位的可能。但现在许少湖闯下这塌天的大祸,政治生命与□□生命便都一齐岌岌可危了。而今内阁首辅的人选,当然只有……
——等等,闫分宜也能算“中枢之副”吧?
如果许少湖都接到了天书的副本,那同样热衷名位,汲汲于内阁之副的闫分宜,便当真是一无所知,清清白白么?
闫分宜的内阁排位还比许少湖高一位呢!
飞玄真君心中的警铃,登时又响了个惊天动地。他犹豫片刻,又摸出自己的那本天书,翻到了当初骤然宕机显示投放文件的页面,点了点上面的【详
\t\t\t\t\t\t\t\t\t', '\t')('\t\t\t\t细信息】。
天书滴的一声(趴在地上的许阁老吓了个哆嗦),弹出了页面:
【无法查询,请输入验证码】
“验证码”是什么玩意儿?飞玄真君有点搞不明白,但他别有方法——从这十几日的实践来看,除了用手指戳戳点点之外,这本书还可以对某些特殊的口令发生反应,而且反应很快。
往昔发出口令都是避开众人,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清了清喉咙,字正腔圆:
“闫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