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臣们都不想走这一步。所以,所以我家主人让小人给世子传话:世子曾经说过,南洋多有粮米,可以供给中原。不知现在能不能买一批回来……”
什么叫“我家主人”?是老主人还是小主人?
世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直盯到信差额头渗汗脸色发白,只要尴尬地低下头去——显然压力之下闫阁老已经顾不得首辅的体面了;就算纡尊降贵用自己亲儿子的渠道暗通款曲,也不能不向可恶的幸进小辈低头了;天可怜见,几个月前世子曾在内阁会议上提到过在南洋购买粮米的计划,那时的闫阁老还阴阳怪气唧唧歪歪,联合着不少遗老阴为阻绊,但现在时殊世异情形翻转,德高望重的老臣居然不得不忍辱负重,要来求这飞扬浮躁的小辈了!
这样一份无大不大的耻辱,即使相府的下人也能感同身受,木然垂首不语,只能盯着地面等候发落。
“闫阁老愿意给我带话,我很高兴;但带话带得这么遮遮掩掩,本世子就不是很喜欢了。”世子沉默片刻,慢慢开口:“当然,阁老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会想办法的。”
信差长松了口气,一颗心立即掉了下来——虽然这句话很不客气,但好歹是同意帮忙了;京城表面还算稳定,私下却早已经是急如星火;闫阁老也是迫于无奈,才不能不向万恶的狗贼低头。他能想方设法弄一点粮食回去,那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信差迫不及待开口:“如果世子买到了粮食,请直接到天津港□□割就是了。阁老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关防,绝不会有什么阻碍。”
上一次买个木料买点杂物,上上下下折腾的程序几乎不可胜计,还是靠着国公府的脸面硬生生躺平的关口。现在事到临头火星子烧屁股了,看来朝廷的办事效率也终于有提升了么。
世子瞥了信差一眼:
“你当南洋的海商库存有多少?几十万石粮食人家就不需要筹措么?如果到南洋买粮,现在是绝对来不及了。”
信差后背又渗出了冷汗:“那世子——”
“我自有办法。”世子平静道:“不过,阁老既然派你来传信,那应该已经做好直面问题的心理准备了吧?”
什么心理准备?
信差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身为闫府绝对的心腹、有资格旁听阁老与亲儿子议事的高级仆役,信差当然知道穆国公世子的做派。如果这种货色在完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自由自在的实施他那些癫狂混乱匪夷所思的计划,那被创飞的绝不止那么一两个;而闫阁老牵涉其中,要支付的代价必定是相当惨重的。所谓“心理准备”云云,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没有点心理素质,是承受不起那个刺激的
——但这又能如何呢?
但凡闫阁老有那么一丁点办法,人家也不至于来趟这种浑水。但现在,现在……被穆国公世子拖下水当然很惨,搞不好要颜面扫地螺旋升天;但如果真在北方征粮激起了大规模的民变,那闫家连叫惨的余地都没有了!
顶级的政客总是懂得取舍的;信差咬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这是闫小阁老贴身的私印,有这么一枚印章在,就等于闫家已经投下筹码,将来再也洗不脱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