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仍旧是面色不动,只是慢慢环视一圈,默然看了一眼被他家好孙子拎在手里的飞玄真君。
“冒犯尊使,实在是我们的疏失。”他道:“但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只能从速料理,请尊使见谅。咱日后定当补报。”
阿甲摇一摇头,再也答不出什么。说实话,他之所以违背常理带着真君抄小道,就是防着高皇帝这一招。二百年前他们也是奉命去接崩逝的什么英宗皇帝,结果走大路穿越唐朝皇帝的地盘时被朱洪武带齐人马截了下来,当场将英宗拖下车来一通毒打,打得都看不出人形了——看不出人形本来也没什么所谓,但殴打中难免波及到老李家的坛坛罐罐,于是唐朝皇帝勃然大怒,召集了手下包围现场,险些搞出一场群殴……
这一次事故的余波不断,地府擦了两百年都没擦干净屁股。办事人员创巨痛深,所以这次才特别做了提醒,要他们设法绕路……但想不到这样的荒郊野岭,居然也避不开高皇帝的侦查!
避不开那就没办法了。阿甲那小胳膊小腿,当然顶不过高皇帝亲孙汉王殿下的武力,所以只望了望周围,就乖乖在马车外坐下了。
高皇帝深深吸气,仿佛强力忍耐片刻,才转头看向他筹谋许久,辛辛苦苦才抓到手的好大孙。不过,即使做了如此之久的心理建设,看到满地散落的金银时,他的表情仍然有点开裂了。
“世宗显皇帝。”高祖咬着牙念了一遍真君的庙号:“咱家要请世宗皇帝驾临一趟,还真得花不少心思呢。”
世宗皇帝依旧被汉王拎在手里,两只脚软软拖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得近乎毫无人色。汉王倒没有对他下什么狠手,但在听到“洪武皇帝”四个字后,原本还打算拼死挣扎的真君几乎是在瞬间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哆嗦着瘫软了下去,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哀鸣。
陵清髙而自远,振羽衣以相属;飞玄真君初临冥界,尚且还是宽衣缓带、飘逸清远,洒脱如仙人降世的形象;但如今泥泞灰土,抖颤满身,真仿佛是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就连阿甲全程目睹,夜难免生出一点怜悯。
虽然如此,高祖朱洪武却绝无假借,他注视片刻,语气愈发阴冷:
“世宗皇帝,你在阳间倒是做得好大事!——老四,这是你的种,你说!应该该如何处置?”
按逻辑来算,朱老四的种难道就不是朱重八的种?可惜,太宗皇帝还不敢在亲爹面前讨论逻辑。跟在高祖身边的黑髯壮汉向前一步,义正词严,毫无宽容:
“按规矩,应该动家法。”
“怎么动家法?”
“以罪行深浅为记。”太宗如数家珍:“轻罪用鞭刑,重罪用廷杖,伤残勿论;破国亡家之类无可饶恕的罪行,用凌迟,或者下油锅——放心,这里是地府,不会再死一遍了。”
他向真君笑了一笑,大概还是想表示安慰。但效果却适得其反,真君听到油锅两个字后,彻底崩溃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手舞足蹈,嘶声嚎叫,居然挣脱了汉王有形的大手,踉踉跄跄扑了出来:“朕——我有何罪,要遭此刑罚?!我不服,我不服!”
“你还敢不服?”高皇帝的脸终于扭曲了:“贪婪奢侈,恣意妄为,任用奸佞,一意玄修,荒怠朝政!——这哪一桩哪一件,是冤枉了你这个昏君忘八蛋?事实俱在,你还敢强辩?老四!”
太宗断喝一声,立刻抢步上前,左手往腰间一拉,立刻多了一条锃光瓦亮闪闪发光的铜头皮带,挥舞时嗖嗖发响,铜头亮光四射,端的是一条足工足量的好皮带——这一皮带抽将下去,就是铁汉子也只能满地乱爬!
真君只抬头看得一眼,登时魂飞魄散,腿脚发软;但眼见汉王横亘在前,自己绝无逃生之路,于是将心一横,索性咬牙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