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看重这场婚事?
事实上我一直对于这门联姻感到不解,因为温家世代经商,是商业家族,而魏家是书香世家,他们的产业在艺术和文学方面,我们两家的联姻不见得会给彼此带来多大的利益。
而且从实际利益来看,因为魏叔叔执着于把艺术放在资本的前位,这致使魏家的发展过于温吞,资产和规模远远比不上温家,如果真的要有人从这场婚姻中得利,那只会是魏家,这不符合我父亲的做派。
不仅是我疑惑,我听到我母亲也跟他偷偷谈过。
但是我父亲就铁了心了要阿臻给他做女婿。
我知道魏叔叔是他很喜欢的书法家,但是我不认为这能成为他联姻的理由,而且他对自己的孩子不见得多么舐犊情深,对阿臻这样一个别人的孩子却慈爱柔情,在他小的时候,又是抱着又是举着,喜爱得不得了。
若非阿臻和他长的真的是一点都不像,我简直要以为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推开房门之后,我看到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他已经人至中年,这些年后脑也产生了一些白发,在一身黑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看我,浑身气质阴冷深沉,我抬起眼睛看他,叫了声:“爸。”
他很在意形象,说话做事都向来讲究,但是这次可能真的气急了,几步走来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门上,难以自控似的咒骂我。
他的愤怒使我大为不解。
我用手背擦去嘴角擦伤的血迹,很真诚地询问我的疑惑:“你仍然可以跟你敬爱的书法家做亲家,你喜爱的阿臻也一样会叫你爸,你并没有失去什么不是吗?”
他给了我一拳,神色怫然,双眼中阴火灼灼,面颊的肌肉都是紧绷的,是很深刻的愤怒,“你只是一个怪物,你怎么会懂人类的情感?你怎么会明白我?”
他的拳头落在我的胸腔和腹部,即便到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让外人看到伤痕,将我打了一顿之后,他在室内仿佛困兽一样徘徊。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又将地上碎裂的花瓶扔到床上,仿佛和那张床有深仇大恨,他不顾形象地将床铺上的被子枕头撕烂。
被子里的羽毛飞扬的到处都是,仿佛窗外的雪落了他满身,让他满身风尘,满身愤怒,满身狼狈。
大概被太多人捧着供着了,处居高位久被奉承,所以一旦愤怒,都是难以自控难以忍受的。
我听着他投入地诉说着自己。
他的语气激昂,说话时候手都在抖,神情看起来极为悲痛。
仿佛一场荒诞的话剧。
“他是我精挑细选的孩子,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小时候我把他抱在怀里,我比他亲爸抱他的时间还多,你怎么会明白我对他的感情?”
“我担心受怕地看着他长大,怕他磕着碰着,有哪个地方留下疤痕,生怕他跟别的男孩子学坏了心性,真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他长得这么好,变成这么美丽温良的少年,你怎么会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能听懂,但是不懂这其中的原因。
阿臻又不是他的孩子,那些心血轮得到他付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