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凉,街道上卖早点的商贩已经早早摆摊了。
街上一片烟火气,林飞鱼却无暇驻足。
程聿好似料到她会来,早早就起来了。
她来时他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来了就问道:“昨晚没有歇好?你的脸色不太好。”
林飞鱼摸摸脸,说道:“是没怎么睡,在想闫春妮的事。”
她叹道,“可怜的老婆婆,经受了非人折磨,又死得这样凄惨。”
“事到如今,只能说她这般是逃离了苦难火海了。”程聿说道,“半夜时衙役敲门,说她的身世已经查到了。”
林飞鱼忙说道:“师爷快说。”
程聿说道:“她的确是土生土长的麒麟县人,住在东门一侧。母亲是稳婆,自幼家贫,后嫁人生子,也做了稳婆。
在二十多年前她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衙役过去询问时,其亲人也是在她失踪后第一次得知她的消息,原先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稳婆?突然失踪?”林飞鱼问道,“他的家人找过她么?”
“找过,闫春妮性格敦厚,敬夫爱子,大家都觉得她不会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可找了几年没有一点消息,就作罢了。后来其夫续弦,又生孩子,这事就完全被淡忘了。”
林飞鱼若有所思:“都以为不会离家的人却突然离家了……当年有什么苦衷呢?”
如今无人可问,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死去。
“若能抓到班主,或许能问出个一二。”
林飞鱼又问道:“她家里有人要来收尸么?”
程聿说道:“其子说不收,也未必真是他的母亲,让我们自行处置。”
说未必是生母,可程聿回想起其子挣扎的神情……
心想或许只是不愿消失多年的母亲来打扰他如今安稳的生活罢了。
他倒能理解他的苦衷和迟疑。
但闫春妮着实可怜。
林飞鱼百般挣扎下,终于说道:“闫春妮认识貔貅玉佩,那玉佩是宋临安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我想回村里,找找宋寡妇,问问宋临安的事。”
“你……不怕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对父母的恐惧,害怕那个深渊,如今她竟说要回去,这让他很意外。
她变得不同了。
愈发的勇敢。
“是,我之前抗拒是因为我害怕,可如今我更想知道这些案件的关联还有宋临安真正的死因。”
林飞鱼额有冷汗,镇定说道,“宋临安当年死的也很蹊跷,一夜病重,很快就去世了。可他的身体虽然不太好,但并不算是要命的事啊。”
“嗯……”程聿又说道,“你定好什么时日了,我和你去。”
既意外又在意料之内,林飞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程聿又说道:“我想让十四再将貔貅玉佩画得再仔细一些,让工匠雕刻出来。一来你若回乡问,也好问清楚;二来也可以拿到县里问问别人。”
“十四醒来见不着我估摸也会来衙门,师爷等会。”
“好。”程聿说道,“你一宿没睡,肯定也没用早饭,去厨房里找厨娘拿点吃的吧。”
林飞鱼点点头,无心吃饭,但总归要吃点东西的。
十四果然很快就来了衙门,听程聿说了后便提笔飞快重新画了一幅。
随后程聿就带着画去了玉器铺子寻能工巧匠了。
可到了那掌柜却说道:“铺子里没有师傅得空。”
见他要去别处,他又说道,“别处也没,县里统共就七八个会做玉的工匠,都忙活去了。”
林飞鱼好奇问道:“去忙什么了?就没一个得空的?”
掌柜说道:“是啊,那郡主要给安王爷造个墓,都是玉石为材。那柱子是玉,墓地是玉,墓碑是玉,连守在坟墓前的祥瑞神兽都要用玉打造。”说着他又流露出了羡慕,“不愧是皇族啊,有钱得很。”
“所以我若要打一个小玉佩,还要去跟郡主借人?”
“对头。”
程聿无法,跟他道了谢。
从铺子里出来,林飞鱼说道:“真要去跟郡主借人吗?”
程聿看看手中图纸,又闪过那一块块黄玉碎片,说道:“公主看起来面冷,但并不是心冷之人,我去问问。若能还原玉佩,你回乡后也更好打听。”
他正要去,小石头就跑了过来,说道:“师爷我总算找到你了!那杂技班的班主抓着了,他逃到我们县来了,刚好被我碰见,您快回去吧。”
程聿大喜:“好。”
他问道,“飞鱼你是回衙门还是去郡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