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云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随即嗔道:“你怎的总是神出鬼没的。”
常喜挠头,无辜的撇嘴,“是云姑娘看的太专心了,奴才都唤你好几声了呢。”
“是……这样吗?”
“所以姑娘在外边站着做什么?”常喜将手中的食盒往云玳跟前送了送,“姑娘瞧,奴才将您与老爷的早膳拿过来了,知道姑娘喜欢面片汤,特意让厨房多盛了些,热乎着呢。”
面片汤……
云玳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经闻到咸鲜的气息从食盒的缝隙中飘了出来,可口的紧。
“姑娘不进去吗?”
云玳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摇摇头,“三老爷正在见客,我就不过去了。早膳你都给三老爷吧,我等会去厨房瞧瞧,随便应付一口就是。”
常喜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嘴角抿直,从云玳来时便雀跃的心在瞬间冷了下来。
近日姑娘鲜少来院子,自夫人走后更是几次过门却不入。
好不容易与姑娘相处,他怎能就这样让人离开。
“姑娘。”常喜将装着面片汤的食盒从篮中拿了出来,递给云玳。
云玳错愕一瞬,笑眼弯弯的接过来,“谢谢你常喜,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带回去——”
“就在那边的亭子用吧。”话音落下,常喜惊觉自个儿声音过于冷硬,缓和了语气,“奴才还得将食盒还回去呢,方才找厨房的王嬷嬷借的,正好,有些关于三老爷的事情想与姑娘说说。”
“哦,好……”云玳虽觉怪异,却也并未多想。
三房院外的凉亭离这不远,四周树木葳蕤,冬暖夏凉,从前夫人便喜欢在那处饮茶赏花,云玳还陪过好几回呢。
她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的常喜,杏眸微睁,“常喜,我不需要人服侍,你与我一同坐着吧。”
“姑娘是主子,主子用膳,奴才自然是要服侍的,姑娘不必顾及我,再不吃便凉了。”
见他执拗,云玳也不多劝,满眼笑意的打开食盒,将盛汤的碗拿了出来。
果真如常喜所说,热乎着呢。
她捏着耳垂,待指尖热意消散后,才将手伸向盒中的勺子。
一步之遥。
正好能将她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
被指尖捏过的耳唇,饱满圆润,如花瓣细蕊,透着浅浅的粉。
常喜觉着自己大抵是病了,才会盯着一个姑娘家的耳朵出神。
待反应过来之后,羞愧之余,更多的却是按捺不住的愉悦,他悄悄的将一直放在怀里的银簪拿出来捏在手中,琢磨着何时开口将东西送出去。
“常喜,三老爷近日是在尝试着行走吗?”云玳觉着周遭有些安静,记起方才出来时瞧见的那副拐杖,顺口提起。
常喜回过神来,“老爷如今虽有这个心,可腿疾没有那般简单,恐还要大夫瞧瞧才是。姑娘知晓的,寻常大夫无用,也不知道夫人先前寻的那神医在何处。”
“不若我问问夫人。”云玳虽去不了路途遥远的檀山寺,但她可以写信呀。
“那这件事要瞒着老爷吗?”常喜问。
云玳点头,“自是要的,夫人说三老爷定是厌透了她,若三老爷知道神医是夫人寻来的,万一又闹腾怎么办?”
“奴才知道了。”
“希望三老爷的腿疾能早些好起来,也算了夫人一桩心事。”
云玳用绢帕擦拭嘴角,正要起身时,常喜手中一紧,银簪尖锐的一端戳在掌心,“姑娘!”
云玳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去。
随着她扭头,精致小巧的银丝掐花步摇轻盈的坠在发间,摇晃的东珠明亮剔透,即便不识货,也能一眼瞧出其价值千金。
“没什么,姑娘吃好了吗?”
云玳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疑惑道:“你今日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是三老爷为难你了吗?”
第26章
常喜不动声色的将银簪往袖笼中送去, 笑道:“没有,奴才没有不高兴,就是觉着姑娘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云玳想了想, 还未说话,便听常喜问:“姑娘头上的步摇真好看, 是自个儿买的吗?”
云玳抿唇笑道:“你觉着我像是有银子的人吗?”
不像。
所以常喜脸上的笑意彻底淹没在漆黑的瞳仁中。
直到云玳离开许久,他才低头看向早已被划出红痕的掌心,斑驳的血迹一点点覆盖在掌心的纹路上,纷乱交杂。
她很喜欢那个步摇, 提及时双眸亮晶晶的, 比东珠还要明亮晃眼。
从前还觉着好看的银簪, 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
常喜说不出心中翻涌晦暗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如掌纹一样,纷乱交杂, 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