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坐下了,和图春面对面,她没有化妆,黑眼圈和稀疏的眉毛让她看上去精神不振,但她说话时倒颇兴奋积极,很有活力。她道:“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能执着的。”
图春低了低头,轻轻说:“我觉得我们做做朋友蛮好的。”
顾筠托腮,瞧着图春:“你尬女朋友了?”
图春不响。顾筠说:“做做朋友是蛮好的,有的人听说要来寺里,以为我开玩笑,结果真的来了,到了就跑了,你倒住得下来,静得下来。”
图春说:“我也没什么好做的,反正也是想想事情,在哪里想都差不多。”
“那你天天都想什么事情呢?“顾筠抿起嘴唇,猜了猜,说,“想你那个找不到的朋友吗?“
图春不响。顾筠笑道:”肯定蛮漂亮的,不然也不会念念不忘,初恋吧?”
图春说:“算不上……”
“表白过没有呐?”
图春说:“没来得及。”
顾筠玩起了衣袖,头顶心朝着图春,她的发根长出了黑色,一头枯发半黄半黑,不伦不类的。顾筠说:“人也是蛮奇怪的,初恋那种么,说不定谈的时候连爱情是什么都还没搞懂,就是赶时髦,看别人有男朋友,就也想要一个,就尬了。分开之后,懂事了之后还是对这段糊里糊涂的感情念念不忘。”
图春说:“可能就是因为糊涂,什么都糊涂,记不清楚才忘不掉。反正优点也糊涂了,想拼命记起来,缺点又记不清了。”
顾筠说:“有点道理,知道善缘大师为什么请你喝茶了,你是有慧根的。”
图春说:“我修不好的。”
顾筠说:“怎么说呢?”
图春答非所问:“人要是不执着,不会有纸,不会有电了。”
顾筠说:“发明家本来只是在培养细菌,后来发明了青霉素。”
图春笑起来,顾筠也笑了,转转眼珠,自己道:“唉,这样讲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和你争了。”
图春耸肩膀,顾筠哧哧笑,问图春:“你要是见到你的初恋,你会和她说什么呀?”
图春皱起眉,攥紧手,又放开,他追寻着一片树叶从枝头坠下的轨迹,说:“不知道,没想过,想不好,还是先见到再说吧。”
“见到的时候自然就会脱口而出了。”顾筠拍了拍图春的手背,触感冰凉,原来顾筠的手里原来抓着枚玉,她给图春看,是片玉叶子,镶了金边,她便是捏着这金枝玉叶参禅的。这是她的法门。
图春不响,那年迈的比丘曾说过,世上万千法门。
诸法皆能成佛,要参。参透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