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棠微微皱眉说了句什么。
他说得很含混,桑颂两人都没有听清。
江棠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现在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呼吸变得困难,他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在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没有任何药物的深山里给毒蛇咬了两口。
又恰巧是世界上毒性极强的蛇之一,如果没办法及时救治,致死率极高。
濒临死亡的感觉江棠经历过很多次,他并不陌生,甚至都能从容应对了。
此刻江棠比身边的两位都要平静——
当然,银环蛇的毒素是神经毒素,他现在脑子晕晕的,只想睡觉,真是很难不平静啊。
从这里下山,两个小时之内绝对没机会搭上去医院的车,无法及时注射抗蛇毒血清,他估计是要死在这里了。
江棠现在咽口唾沫都费劲,眼睛不受控制地要闭上。
“小漂亮,别睡,”水袋里的水全部用尽,桑颂协助刘煜将江棠背起来,“求求你,别睡。”
“没事,别担心。”江棠小声说,“别哭。”
桑颂边用手电往山下晃着,边用力抹了把眼睛:“你不会有事的,我才没哭。”
江棠伏在刘煜背上,歪着脑袋看桑颂,轻轻牵起苍白的唇角:“对,我没事,别哭……”
此刻他对陌生人肢体接触的排斥都消失了。神经格外迟钝。
他的声音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带着安抚的意味,刘煜的眼眶都湿了。
以正常ga的天然柔软怕疼的性格,这会儿只怕要哭晕了。
“现在还不算太晚,山下应该有人没睡吧?他们能看到我们求救吗?”桑颂边走边拼命祈祷。
“小、颂,”江棠眼前在发黑,语速很慢,“以后时非承惹你不高兴……你就找陆应淮。”
桑颂又擦了把眼睛,恶狠狠道:“你别说这个!”
“我很担心小希和柚子,还有阿慕……”江棠的眼神涣散,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让他们、别受了委屈又憋在心里……”
刘煜吸了吸鼻子,尽量走得又稳又快。
“还有、还有……”江棠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支撑不住,眼睛慢慢闭上,眼角有颗泪珠滚落。
“和陆应淮说……我爱他。”
从前他没什么想交代的,只想干干脆脆死掉。
如今嘱托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他知道自己不想死了。
他有那么多放不下的。
他刚摸到一点边的前程,他心里惦记着的朋友们,还有……
他的爱人。
很爱他。却总是不好意思把“爱”这个字反复宣之于口。
要是之前多说几次就好了。
陆应淮会不会觉得是他不够爱他,才会狠心离开他的?
不要误会我,江棠心想。
不是狠心离开你,真的只是意外。
可能有点儿倒霉。
但他至少保护了谢柚。也算成全了多年的夙愿。
哥哥,哥哥。陆应淮。
会这样死掉吗?有点不甘心啊。
江棠听不见桑颂焦急喊他,神志逐渐陷入一片昏暗。
前路突然多了两抹亮光,桑颂看清之后,哽咽着埋怨出声:“你们怎么才出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