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他那么多的碎碎念的感悟,他就是觉得是不是应该把烧纸和香烛塞在自己衣服里?这要是打湿了怎么办?还有,要是到了地方还下着雨,点不着火怎么办?
反正这俩虽然所想相去甚远,但,都有着不小的脑洞,虽然在外人看来难得的在拖家带口的大部队里,有两个如此年少而又如此漂亮的孩子,赏心悦目之余,也不由得叹息,这么小的孩子就独自来扫墓,可以想见不是什么命好的,唉,人哪,总争不过命。
也许是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也许是大家都是来吊唁先人的,更也许大家都忙着想念,平日里被生活追赶着,根本没时间想念的逝去的亲人。所以,即便是上山的路上塞满了蜗牛般蠕动的汽车,人行道上挤满了远道而来的行人,但大家都没什么火气与不满,都默默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着。
山脚处的大门口有着不少穿着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那架势到不像是墓园的工作人员,倒像是哪个大公司的年轻精英们,他们满含笑意及歉意的意思是,不允许烧纸于是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骚动,这老传统和新提倡已经对抗好几年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无法接受,一年就这么一天,怎么就不能通融通融?大老远都来了
井冉和叶空对视一眼绕过那群人就上山了,对于这个规定也不能说不顾及人情,北方的山上有绿植覆盖的地方,大都是松树,若是不及时打理,地上会铺满厚厚的松针,都是极易燃烧的,嘛,总不能为了祭拜逝者把活人烧死吧。
看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巡逻的,井冉彻底歇了偷着烧纸的心思,嘛,本来就是多余附加的事儿,嗯,可以回家在院子里烧,总不能白瞎了费的那半天劲。
当井冉找到记忆中那块墓地的时候,意料之外的看见了一个人,他父亲,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他也没有多少意外之喜。他想,对方跟他的想法应该差不多,因为井父只看了眼他就垂下头去,手指碰了碰花瓶里的百合花瓣,就起身走了,两人擦肩而过时,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不曾交错。
叶空好奇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笔直修长,也许井冉长大了也会是这样的背影,虽然对这俩奇怪的父子关系有些好奇,但他也不会问。因为,虽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不过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不外乎分崩离析、互相怨恨罢了。
是的,他一直认为井冉是不幸的,跟他一样,虽然看起来他要更凄惨一些,其实,他倒是觉得井冉更可怜些,因为,最痛苦的伤痛是别人看不见的伤痛,或者说视而不见的
偶尔,井冉会抚摸他背后被父亲打的伤疤,那种表情是混杂了怜惜与羡慕的,就是没有同情。叶空觉得,那是因为井冉不认为没有伤疤的自己比他更幸运,反而是更不幸,没有伤疤,怎么可能还说自己受伤了?没有风餐露宿,怎么可能说自己不幸福?尤其是,既然你物质上得到这么多普通人难以得到的,那么精神上空虚寂寞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要太贪心了
人们会这么说吧,可是,作为一个孩子,他们还不懂的所谓金钱物质的重要,或者说,虽然知道重要,但更重要的永远比金钱多,父母却很少看见,或者看见了觉得不懂事的任性,仿佛他们从一落生就已经成人一般,忘记了自己小时候也渴求过,或者得到过什么。
两个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花束拆开来插进井父带来的花瓶里,玻璃花瓶很大也很厚重,也许是为了防止被风吹倒吧,里面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应该是营养液之类。
井冉从来不知道他这位父亲,竟然如此细心,只可惜这份细心吝啬的不肯在他母亲生前付出。嘛,如果他母亲的灵魂还在这里流连的话,应该也会有点儿高兴吧,最起码那男人没有带着女人一起来,不过,他倒是更希望她早日投胎去,找个好人家,将来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