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景阳坐下后说道,“皇兄也知道,孟煦自从登基后,便在南梁国内大刀阔斧地实行变法,致力于消除门第之见,士庶之别。这原本是好事,只可惜他手段过于酷烈,故而引起了大部分士族的不满,地方上时有哗变,屡次镇压仍不得禁绝。自南梁立国起,大小世家便共举江南虞家为执牛耳者,所以孟煦对其最为忌惮,打压得也最为厉害。虽说虞家至今为止一直顺从忍让,但假若孟煦继续变本加厉下去,恐怕这种单方面的施压也不会持续太久了。”
“家主虞让年事已高,膝下嫡子仅有虞冕一人,他一旦故去,继承家业的必是虞三公子。苍鹰搏兔,易如反掌;而两虎相争,却必定两败俱伤。臣弟以为,放虞冕回国牵制孟煦,令南梁疲于内耗,对于我北周来说方为上策。”
秦煜阳默不作声地听着,待他说完方道:“六弟所言,确实在理。可那些南梁使臣设计构陷你,诋毁你的名誉,这件事便不追究了么?”
秦景阳洒然道:“为大局计,臣弟可以既往不咎。左右事情并未传开,对臣弟的损害也并不大。虞冕亦是知趣之人,这厢我北周放过了他们,他自然不会再在条约上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定是也会做出些许赔偿的。与我大周即将获得的利益相比,臣弟所蒙受的小小损失,便算不得什么了。”
秦煜阳叹道:“你这个苦主都如此说了,朕当然不会再斤斤计较。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至于其余知情者,朕会命人叮嘱他们三缄其口的。”
秦景阳拱手道:“多谢皇兄。”
事情就此解决,皇帝看上去也是松了口气,面上微微露出些笑容来。他端详着自己的弟弟,突然感慨道:“不过,南梁人闹了这么一出后,倒是也提醒了朕。六弟,先前你说自己无意成家,朕都由着你没有插手,可是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该娶个妻子。程徽也好,你那苏家义妹也罢,总有些事情是无法代劳的。你也别嫌皇兄说得不好听,若是将来年纪渐长,仍是孤单一人,膝下无子,身旁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岂不难过?”
皇兄的意思果然是要……秦景阳心中警觉,面上却是神色如常,笑道:“臣弟惭愧,这把年纪还要让皇兄费心这些私事。也好,倘若臣弟往后有了意中人,一定在第一时间告诉皇兄。”
秦煜阳闻言似是也高兴起来,笑道:“如此甚好。若是六弟下手足够快,我大周皇室今年便要双喜临门了。”
秦景阳知道他指的另一件喜事是秦曦与楚清音的纳征之礼,心道只怕我来日我真向你说了,届时双喜变作一桩事,而且是对于你来说是大大的不喜。于是道:“既然无事,臣弟便不打搅皇兄歇息了,就此告退。南梁之事,尽管放心交给臣弟便是。”
“嗯,去吧。”
接下来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襄王的禁足令就此撤去,对此事知晓一二的官员贵族们都受了皇帝的暗中敲打,个个只装做睁眼瞎,从未关注过此事。而南梁与北周就边关之事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拉锯战,也如同茅塞顿开一般,迎刃而解。双方很快达成一致,愉快地签订了新的协议,而完成任务的南梁使臣团队也即将踏上归途。
秦景阳这几日倒是清闲了下来,白天的事情有楚清音担着,那女人似乎是为了补偿自己之前的失误,做起事来比起以往后卖力了许多。对此襄王殿下表示十分满意,自己总算可以摆脱昼伏夜出的颠倒作息了。
这一日春光明媚,秦景阳正坐在树下小憩,楚汐音到了。郡王妃开门见山,见了他便道:“阿清,南梁使臣三天后离京,到时候我们也要一同离去了。”
秦景阳怔了一怔,下意识道:“这么快便走?”
楚汐音在矮榻边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