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到这一幕的楚清音与程徽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庄氏惊魂未定地软成一团,但还好好地坐在原处。可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秦景阳,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交给你了!”向程徽喊了一声,楚清音丢下在甲板上对峙的双方,朝船边奔去,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江水之中。
甫一入水,刺骨的冰冷便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楚清音闭住气,脚蹬在身后的船体上一用力,便如同游鱼般朝着舢板的方向窜了出去。
古代没有污染真是太好了,水下的能见度要远远高出楚清音的预期。只是这江水要比她所想象的还急了几分,她现在又是逆流而游,不禁觉得十分费力。也多亏也多亏襄王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力量、肺活量与灵活度都远超出常人,这才让她终于慢慢靠近了舢板附近。
此时秦景阳与那河盗正纠缠着朝水底沉去。落水时他便呛了一大口水,楚二姑娘的身体本来就弱,又穿了层层裙装,此时已无力挣扎,匕首也脱手而出。先前被一刀刺在手臂上,匪徒似乎被惹恼了,勒着他的脖子便向深处游去,竟是要将他溺死在江心深处。
水流从嘴巴与鼻腔中灌入,襄王的知觉渐渐变得模糊。真是可笑,他想,我秦景阳英雄一世,爬过尸山趟过血海,受过明枪当过暗箭,在鬼门关前走过不知多少回,最终竟是以这样一个姿态,这样一种方式告别人世。
我若死了,那楚清音呢?她会以我的身份永远地活下去么?那女人是个可造之材,若有程徽辅佐,或许也无大碍吧。还是会和我一同死亡?那也不错,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作伴的,说说话解解闷,不那么孤单……
意识朦胧中,秦景阳隐约看到水中有一个黑影朝这边靠近。还没等看清那是什么,他便完全沉入了黑暗。
一个时辰之后。
康郡,黄安县衙。
“禀……禀楚相,下……下官已传令全县的船家出动寻人,一有消息,随时回报。郡守那边,下官也已派人去了消息,还……还有京师……”站在县衙大堂正中,县令梁默弯腰低头,战战兢兢地道。他汗水流了满头满脸,却不敢伸手擦去半分。“王……王爷与太子妃吉人天相,一……一定会化……化险为夷的!”
“梁县令。”一阵沉默,许久,终于有人回应了他的汇报。不是楚敬宗,而是坐在下首的,那个面无血色、目光森寒的年轻男人。
梁默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刚才可就是这男人带头闯进了县衙,手里还提着刘黑子的脑袋。那血淋淋的场景,这辈子他都不想看见第二次。他正心惊肉跳着,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刘黑子聚众在此,掠夺往来船只,行为放肆猖獗。你这个县令,难道便一无所知么?”
“这……这……”梁默的汗流得更多了。
一旁的楚敬宗开口道:“梁县令,这位是襄王府的长史程徽,摄政王最为信任的左右手。你有什么苦衷,直说便是,我与程长史自然会为你做主。”
“长史,相爷,不关卑职的事啊!”闻言,梁默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出声,“那刘黑子打通了郡守赵贲的关节,每劫一笔财便要向上上贡四分,有了这顶保|护|伞,方才如此有恃无恐!赵太守在京中可是有人的,下官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小县令,哪敢去管顶头上司的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去写份奏折,弹劾郡守赵贲。”程徽道,“但此事可不算完,若是找不到王爷与太子妃,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着侥幸逃脱!”
听着他声色俱厉,梁默顿时又是一个激灵。完了,他想,这回赵贲算是完了。不单单是赵贲,那个所谓京中的“靠山”,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