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随即说出口的话却急转直下,令赌场老板的脸色在转瞬之间变得极其不好看起来。
“就比如说,在十二年前的一场灾荒中,你囤积粮食坐地起价,将面包的价格哄抬到了三百铜币一只,那一次饿死了很多人,也让你的身家翻了两百倍。”
“再比如说,和临时政府勾结,贿赂了当时的秘书处,让他们给你的生意写上了一条免税的特批,随后在扩大了本金之后,再次贿赂他们,让他们修改了最低劳动时间和最低小时薪资……”
雾青念了两条,然后不动声色地用鞋跟碰了碰砂金的小腿。
对方的罪状还有很多条,她仗着自己勉强也算是有点儿过目不忘的能力,将每一条都记得非常清楚,能够用排比的方式气势如虹一般地一句一句砸出来,一句赛过一句地将对方压倒。
但是今天来这里的目标倒也不是为了给对方以良心上的批判:这没必要,况且这位赌场老板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这个东西暂时也非常难讲。
她只是在提醒对方,差不多是时候了。
砂金其实是不需要提醒的,但凡他参与其中的计划,但凡他自己也是其中一环,他就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
但是雾青觉得自己有必要浅浅地公报私仇一下。
就为了这么长时间来的、那个夹着嗓子说话,让她一边飘飘欲仙一边觉得如坠地狱的“小白花”。
天啊,谁能够懂得她的伤悲!
她要是完全不认识砂金,她也高低得和其他人似的,被对方的表象和音色迷惑,然后愉快地欣赏起这样清爽的少年感。
但是偏偏……
偏偏她怎么就认识这个人呢。
因为她知道平常的砂金是什么样子,所以这会儿就……
雾青心说她的指尖已经麻了有起码半个小时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能快点结束就快点结束……天啊,再听这个声音下去,她都快要怀疑自己会不会在那一声声柔软而干净的“您”、“请”、“拜托”、“可是我不会”中彻底迷失自我。
赌场老板这时候脸色已然彻底沉了下去,仿佛一眼深邃的井水似的:“原来你们根本就不是客人啊。”
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来:“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我当初做了些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笑话,不知道多少人像你们这样来问过我了,每一次我都只有一个回答:因为我在时代的风口上,我抓住了机遇!”
“靠着你那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的,曾经在联邦办事处工作的舅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