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把那盛了干净水的木桶提过来冲了一下手:“这里头也没水了,劳烦四娘你帮我提过去井边,让太初也打上水吧。你可千万别提,他有的是力气。”
四娘一怔,福了一福,提着那空木桶去了。
魏氏看着四娘的背影,叹了口气,坐回小木凳上自言自语道:“这六郎的事还没完,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苏家。太初啊,你可得赶紧加把劲啊。”她擦了擦手,转过身走到锅台前问那两个妇人:“这一家有好女啊,就是百家会来求,是不是?”
那看火的妇人就大声笑道:“可不是!魏娘子初来的时候,林大夫的二弟还想求你做他家娘子呢,太尉大人差点没把他给活劈了当柴烧!”
厨房里一片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
四娘忐忑不安地提着木桶靠近井边。不远处有两个妇人正在晾晒擦洗过的藤席,几个孩子在帮忙洗着巾帕。井边一颗大树,如冠盖一般,罩住了那井和那人。
接近正午的阳光依然炙热,井边树下的陈太初却神清气爽,一只手轻轻提了一桶水上来,哗啦啦浇进大木桶里,又将那脏的血水拎到旁边倾入墙角的落水沟中。似乎他做的是烹茶赏花一般雅致的事情,说不出的好看,说不出的悠然自得,说不出的风流。
四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寸寸捏在他手中,她咬了咬牙,心一横,走上前去。
“太初表哥——”
陈太初抬头一看见是她提着一个空桶,就笑道:“我娘还真的差遣上你们了,真是抱歉。你且放着吧,一会儿我一起提过去。”
四娘轻轻将木桶放到他身边,痴痴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叶,轻吻在陈太初的面容上,明亮处如玉,微暗处如瓷。他眼睫低垂,偶有颤动,如蝶翼初展又如娇花临风。
陈太初忽地听见低低的啜泣声,一怔,抬眼一看,四娘却蹲在他近前抱着膝盖,双目垂珠泪,烟眉笼愁云,正怔怔地盯着自己。他立时起身退开了两步,左右看看,并无异状。
四娘看他微微皱起眉头,不复方才软语轻言,眼泪更是扑簌扑簌往下掉。腹中那想了千万次的话,竟开不了口。
陈太初轻轻弹了弹手上的水珠,又退开一步,也不言语,他虽然情窦初开,却并非鲁莽粗心之人,一个小娘子还是心上人的姐姐,这般看着自己,他自然也有所感,更生出了局促不安和要避嫌的念头。
四娘见他又退了一步,垂下头轻声开口问道:“太初表哥,你——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罢。”
陈太初一愣,不自觉上前一步,微微弯了腰问:“你这是怎么了?”
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