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心安理得。她只想着将她没法心安的事转嫁给陈太初,让他为难,自己就能逃避开来,继续装扮成一个“好阿妧”,甚至还因此沾沾自喜于品行无瑕!她是错了,她错得比自己想到的还要离谱!
“太初,”九娘深深屈膝一礼:“阿妧知错了,阿妧错得厉害。”
陈太初一怔。
“我视己不明,言己不忠。实在无地自容。”九娘诚恳地说道:“阿妧自视过高,心存杂念,多亏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然我就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伪君子了。太初表哥堪是阿妧的良师益友!”
陈太初苦笑道:“阿妧,我宁可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九娘也不禁笑了:“难道只许你说出你的私念贪念恶念,却要我做一个虚伪小人?”
陈太初失笑摇摇头,看到廊下美人靠并未被飘雨打湿:“坐下说吧。我洗耳恭听。”
两人斜斜面对面坐了下来。九娘伸出手,接了些檐下的雨丝,对着陈太初的耳朵甩了一甩,却没有半点水珠。两人面面相觑一刹,都大笑起来。
若是她心无旁骛,和陈太初在一起,这一世未必能琴瑟再御,却定能岁月静好。
“太初表哥,我今天原本是想要粉饰一番的。”九娘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细细将微湿的帕子叠了起来,叹了口气:“对不住,我也想告诉你,你值得那更好的女子待你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若是同阿妧在一起,只怕会被我辜负了。”
陈太初听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从九娘口中说出,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看着面前瑰姿艳逸的少女,苦笑起来。
九娘垂眸道:“我以前总以为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若能离于爱者,方可无忧亦无怖。”
“阿妧,道可道,非恒道。你年纪尚幼,这样想,反而是着相了。”陈太初柔声道。
九娘点点头:“你说得极是,我一贯好强,也没把婚姻事看得太重。商贾也好,士庶也罢,守住本心日子就不难打发。没想到——也想不明白,找不出缘故。”
“阿妧,佛家有缘起一说,也有十二因缘的说法。缘起不由心,缘灭不由己。”陈太初感叹道,若是像阿妧想的这么简单,他也不至于那一眼就坠入网中了。
“缘起不由心?”九娘点点头,略觉苦恼地低声道:“可是不由心,不由己,岂不是如浮萍一般任人摆布任人主宰?喜忧都由人,我不喜欢那样,很不喜欢。”
看着她一脸的疑惑和苦恼,陈太初失笑出声,这是第一次听九娘说她的苦恼,想起她十一岁就在父亲面前侃侃而谈国家朝政宫廷大事,这个九娘,才是最真的九娘吧,让他无奈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