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娘亲对你更好的人了。我娘是为了我才对你爹爹那么好的。她说过,大郎是个温柔又心善的人,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也会对你好。我娘从来没想过要争什么,可是没有人信她。就连赵珏也以为她心狠手辣,他最不懂娘亲。我娘亲她才是最温柔又心善的人啊。”
赵瑜喟叹道:“娘亲,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和娘一样,曾经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住口——!住口!!”高太后今夜头一次露出了惊惶的神色,即使官家让她去西京,她也没有这么惊慌失措:“住口!”
殿上的人只觉得太后是怕被崇王又说出她苛待郭太妃母子的丑事,连苏瞻都垂眸不语。
赵瑜笑着看向高太后:“娘娘,您不知道吧,我亲眼看见您那温柔又心善的大郎,在福宁殿□□了我的生母郭太妃!您不记得了?您为了遮掩此事要绞杀她,是我的好大哥不惜自尽才逼得您饶她一命。您不记得了?您将我生母逼去瑶华宫出家,将我送去契丹做人质,还要人将我扔在雪地中要冻死我,您不记得了?”
晴天霹雳,满座皆惊。
赵瑜口中说着世间至龌龊不堪的丑事,可面上依然是疏阔如秋水长天,还带着一丝洒脱的笑意。这样的笑意,才能掩饰住他心底多么恨多么痛多么怕。这样的笑意,才能帮他活下去。
苏瞻长叹一声,和张子厚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转开了眼。
赵栩拼命压抑着自己要一掌击毙赵瑜的恶念。一时不慎,追悔莫及!
他和定王所知道的过往,竟然缺了最要紧的环节,他们只知道是郭氏有心勾引官家,只知道官家也情不自禁心仪郭氏,才激怒太后,导致她被逼出家瑶华宫。若能早知道这样的隐情,他怎么也不会认为赵瑜能放下。若是自己的娘亲——赵栩想都不敢想!怪不得他知道哪几句话最容易令官家心软!
诸位相公们各自环顾殿内,无人出声,他们看着一贯公正严明母仪天下的太后似乎快支撑不住了,瑟瑟发抖。定王闭着眼似乎就能充耳不闻。吴王赵棣目瞪口呆。燕王看起来要杀人。这是陛下的家事,宗室的事。他们做臣工的,不好说,没法说,而且听完这些,还能怎么说?!陛下已驾崩,崇王已认罪。他们无人可劝谏,毒杀案也无需再查。
赵瑜叹了口气:“对了,娘娘,您何时放过我们母子了?我十岁时,被那几个狗贼带到上京郊外的山上,那雪真大啊,他们把扔我在雪地里,自行走了。那雪,一脚踩下去,没过膝盖。后来我根本没力气拔出自己的腿,只能站在那里,等着被活活冻死。是我大哥赵珏找到了我。他带着我,找到那几个人。他的几个书僮一眨眼就杀了他们。”
他盯着颤抖不已的高太后:“他们的朴刀,锋利得很,先砍腿,再砍手,最后是头。跟切菜一样,整整齐齐。我看着他们几个的血哗地喷出来。”他转向苏瞻:“那血溅在厚雪之上,瞬间被吸干。可被砍断的残肢,会一直流血,我看着那畜生们的血满满汇聚在一起,渗入雪地里,慢慢渗开来。苏相博览群书,竟会相信合血法?”
赵瑜笑起来:“看,为了我娘,大哥待我再好,我还是只能杀了他。我想让娘娘您也试试生离死别,眼看着大哥把江山交给六郎。您最厌恶六郎母子了,您看看,六郎是不是外形□□都极似我娘?您会不会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又无可奈何?我想想就觉得高兴啊。唉,真是可惜啊。这么痛快的事眼看又不成了。”
苏瞻吸了口气:“吴王殿下,快些扶住娘娘吧。崇王,为何你听了吴王殿下和张理少所说燕王身世一事,又改了注意?”
赵瑜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着苏瞻:“听说高似原来是跟随苏相的?”
“不错。”苏瞻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