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枝弩-箭破窗而入,却因力道太足,竟对穿而过。孟建才明白高似为何把九娘按倒在车厢地面。
父女俩听到外面马儿的惨嘶声长鸣,惊马了,马车剧烈摇晃起来。孟建面无人色。
乱作一团的大道上,蜂拥而至的契丹军士一群群往两边屋内冲去和一群黑衣人杀在一起,也有飞快奔向皇太孙车驾检查的。
一声长啸忽地在第三辆马车前平地雷声般响起,余音滚滚,震得人耳中剧疼无比。
一道暗黑色刀光如瓢泼大雨从空中倾覆下来,一片血光无一滴乱溅,被刀气直直压下,落入地上的黄土中。
惊了的两匹马,在一刀之下,车辕断裂,马头坠地,马蹄犹在发力前奔,撞上了赵栩的马车,颓然静止了一瞬,歪倒在地面上。后面的车轴猝然折断,车厢右前角轰地落在了地上。
前两部马车因是太孙和亲王的座驾,诸侯架五,车辕下皆有五匹马,两侧的马虽然中了□□吃痛要狂奔,缰绳却被勒得极紧,只能一味痛嘶翻蹄不已。
驻契丹中京大定府的赵使白思退头皮发麻,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灰头土脸,奔向赵栩的车驾。
好在并无第二批弩-箭射出,他爬上车颤声问:“殿下?殿下——?”
车帘旋即被人掀开。
宽大的车厢内,赵栩坐在轮椅上,手中拈花一般拈着一支弩-箭,面含薄怒,眼眸深邃。他左右各有一人,陈元初和陈太初单膝跪地,利剑在手,眼神淬冰,扫过白思退,白思退打了个寒颤:“两位陈——陈将军安好?”他视线下垂,见车内有几枝被斩断弩-箭。
“吾无事。”赵栩看了看白思退:“太初,你去后面把阿妧和孟叔常接过来。叔夜处理马匹,让人去后头找一下方绍朴。”
白思退不敢再言语,看向身边一双大手青筋尽显正全力帮两个御者勒住几根缰绳的魁梧青年。
“下官领命!”章叔夜朝车旁的亲卫们喝道:“斩马——!”
立刻上来几人,掏出军中专遮马眼睛的黑色长布带,将中间三匹马的眼睛蒙了,退后几步,挥刀出鞘,大喝一声,斩落两侧伤马的马头。他们比起高似毕竟差了许多,马头落地,鲜血四溅。
白思退紫色公服上溅了好些血,虽看不出来,他依然吓得一声惊叫活活噎在嗓子眼里,一颗心砰砰砰快跳了出来,差点从车上摔了下去。
章叔夜毫无表情地看了一他一眼,纵身跳下车,吩咐了亲卫几句,亲自重新调整车驾。
战战兢兢的孟建跟着九娘随着陈太初回到赵栩车上。赵栩立刻伸出手:“阿妧,到我这里来。”
九娘依言跪坐到他身前,将手放入他掌心中,笑了一笑:“我没事,你可好?”
赵栩握紧她的手,心里懊恼着应该将她安排在自己车上,嘴里却道:“我们都没事。你就留在我身边。”
九娘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压抑着想更靠近对方一些的念头,看着彼此眼中的关切,无声的抚慰着对方。
陈太初看了一眼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转身弯腰迈出去两步,一把掀开车帘,凝目注视着前面三十多步外耶律延熹的车驾。
方才□□声响起时,他先想到的还是阿妧,想立刻冲出车去。明知不可为,明知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