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虞凝霜既不是傻子,也不是泥人。
她咬了咬牙,深深呼吸,最后一次尝试和专副官正常沟通,据理力争。
“实不相瞒, 外子正任职京巡检使。”
“而巡检使亦有纠察、缉捕私酒之责。敢问我身为其家眷, 又怎会知法犯法?”
专副官马上回应, 说得头头是道。
“酒利颇丰, 官员为此铤而走险包庇亲族,这又不是新鲜事。前朝鲁国公纵容子侄私酿私酤, 酒缸数以千计。远的不说了, 就说前几年户部侍郎纵容子弟将库酒私自倒卖,不也被撤职下狱了吗?”
虞凝霜听了, 暗自冷笑。
鲁国公子侄在盘踞其族地, 私自酿贩、私占地界、私设脚店, 无视朝廷法令,几乎垄断了剑南东、西两道的酒市。
他们每年获利百万两不止,又为此骚动民庶、滥征劳力, 甚至犯下桩桩血案。
因其纠集豪绅, 势力异常庞大, 当地官员竟对其无可奈何,不敢管制。
还是新帝登基之后以雷霆手段数罪并罚, 方才拔除了这毒瘤,也收缴了无数金银到国库。
这可算是近百年来最著名的私酒案,因牵扯甚广而几乎无人不晓。
拿这日营业额最多十两的小铺子相比,还真是看得起她虞凝霜。
与此同时,专副官这番言辞,也彻底证实了虞凝霜心中猜想——
他们对她的身份来历一清二楚,就是明确冲着她来的。
否则他们不会在她言明夫婿是官员的时候,没有一丝多余的惊讶。
这一点虞凝霜在最开始就有所怀疑——她是官眷,所以未以“民妇”自称,可那专副官竟对此毫无反应。
而就他斥责铺兵们的话来看,他可不是这平易近人的性子。
同样,既知她是官眷,总要留几分脸面。须知刑不上大夫,官民殊途,无论如何不该当街就来拿她,叫满街民众看官家的笑话。
由此种种,可知她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目标。
想通这一点,虞凝霜索性摘了全部表情,蓦然沉下脸。
她的性格里,其实有一部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暴烈。如果对方通情达理,她自然会全力解释;可如果对方已经给她定罪,那她必不再委曲求全。
“未举证,未问案,未审断,你等就已经断定我有罪。”
她没有退却,反而边说边进,逼到那专副官面前,冷冷一笑。
“我又何须再浪费口舌?你且记得,我接下来所说与你无关,只是要告诉在场诸位——小铺未曾私自卖酒,未曾触犯国法,我挣诸位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这钱,就是活该我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