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知道,上次顾慕在祖母这里受了家法,脊背之上的伤口有多重,这回,怕是祖母心中的气焰更大。
她与老夫人说着:“祖母,你别——”她话未说完,老夫人看着她:“阿梵,你还要为他求情?”
容温对老夫人摇头:“没有。是二表哥昨日在皇城门前为了护我,肩上受了伤,我是想着,待他肩上的伤好了,祖母再对他用家法。”
到那会儿,祖母的气应该也消了。
老夫人本还以为容温要为他求情,多少对他有些心思,只要是有了心思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她打心眼里不希望容温走,却不想原来是让晚些时候再对他动家法,老夫人应着她:“他能幡然醒悟,为温家平反,也算是做了件弥补你的事。”
昨夜,顾慕将容温从地上拉起护在身后时,秦心因着他家主子被黑衣人一剑刺死而生了怒,扬起手中的剑就刺上前,在顾慕的左肩划了下。
伤口虽不深,血亦沾湿了衣衫。
容温在老夫人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她抬眸望了眼窗外的天幕,今日是个晴日,虽还未至戌时,天上弯月已高悬。
她起身跪在老夫人面前,行了大礼,与老夫人道:“待我在临安安顿好,会常给祖母写信,若是祖母想我了,我便常来上京城看望祖母。”
容温落了泪,人的感情作不得假,祖母平日里看她的目光中,有她这么多年从未得到过的关怀。
祖母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自她年幼时起就念着她,护着她,一直到如今都还待她亲切如亲孙女一般的人。
可明明她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血脉相连。
她虽是自幼在扬州长大,可自记事起,每年都可以收到很多来自上京城的礼物,一箱又一箱,皆是在扬州看不到的稀罕玩意。
那会儿她觉得外祖母很好,虽是想见一见她,却一直不舍扬州的家,也是怕等真的见到了外祖母,一切又都会变。
所以,让外祖母留在记忆中或许会更好。
容温从静安堂回了净音院,随后知晓顾慕这会儿在侯府,又挑灯去了顾慕的空无院。
她来到顾慕院中时,净思与以往不同,瞧着很是沉闷,对她低声唤了句:“表姑娘,你来找我家公子了。”
容温对他颔首,一如从前她来见顾慕,问净思:“你家公子这会儿在忙吗?”她话落,净思犹豫了会儿,他很想对容温说他家公子不但这会儿忙,每日都忙。
让容温一直都别来。
早在容温去静安堂时,顾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