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州那低沉熟悉的声音出现,徐苼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指尖。
她对他的心思,现在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是爱他的罢,见不到?他人,会想要靠近他一些:“妾,给官家请安。”
池景州再看到徐苼那低眉顺目的样子,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不用你跪。”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池景州挽着她的胳膊,这?自小看着长大的小表妹已经出落的十分明艳。那唇上勾画着胭脂,是比牡丹花瓣还要优雅三分,想让他一亲芳泽。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可是里头的春日宴,不有趣?”
新帝低下头,去凝视着徐苼,这是只对她一人的偏爱。
“我?不会玩游戏,怕扫了他们的兴致。”
“浑说。”池景州不想在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下去,“起来罢,你膝盖不好。”
他如何?会知道的?
惊讶了?几瞬,想起那日在春梦里的事,她跪在床榻上,膝盖上都嗑出了青色的印记。
那日是春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又或许,他是故意躲着自己的。她凄然道:“多谢官家。”
“你我?之间,说这?这?个谢字,倒是生份了?。”池景州尽量态度自然的说话,仿佛对她的身?世一切都知道。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见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眉眼狭长,却满是情意。而且在她的脖颈深处,有一道女人留下的指甲划痕。
徐苼瞠目结舌:“真的是你?”
就像是突破重重迷雾,她一切都明白了!不是春梦!
春日宴上,徐苼被拉拉拽着手腕,一路踉踉跄跄进了内殿。兔儿灯在头顶明明灭灭,她盯着那一抹赭红的方心曲领,低声开了?口。
“官家,坤宁殿乃未来皇后所居,这?不合礼数。”
新皇掩去眼底的晦暗血腥,耐心地哄着从小就满腹算计的小娘子:“苼苼,嫁给朕好不好?”
徐笙竟是有些呆住了, “你怎么总这样,我已经是别?人的新妇了?。为何还有说什么傻话?那坤宁宫的皇后娘娘之位,你该选一个?家室清白, 性子柔顺的小娘子。”
而不是沉迷在过去。
“你又有什么不好?何必妄自菲薄。”池景州看向她,问道, “是家室不清白?还是性子不够柔顺?”
他?为何忽然这么问?怪让人心慌的。
就算徐笙知道了池景州对她的情谊,又如何呢?
她是罪臣之女, 性子顽劣, 她和他之间本无一丝可能。
“说白了这两样我都没有。”徐笙道, “你非要我说出来,我……”
“你大?可以?说出来, 哥哥我顶得住。”池景州眉目深邃, 包含着无限的情谊。他?就好像在等着她, 把话说出来?
那一瞬, 徐笙的心脏猛地收紧,被溺毙在温柔里?。
“笙笙, 你是吾认定的皇后, 吾会等着你回心转意。”他抚摸她的秀发。
就好像, 冥冥之中,池景州知晓了?一切。仍旧愿意对她俯首称臣……
不可能, 徐笙轻抿了?嘴唇, 一定是她自己相岔了, 她清明的嗓音说道, “官家, 求你好好心, 放我走吧。”
新帝没吭声。
坤宁宫里?头的装饰,简直就像是照着徐府她的闺房一比一抄下来的。珠帘子层层坠下来, 透着珠光宝气。池景州搂着她,在徐苼耳边轻声的说:“苼苼,有所不知,这兔儿灯是一对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傻气。
她轻嗅几下,他也没喝酒啊!问道,“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么?”
“挂在你床前的叫做景州。”他向前,埋进她的肩颈里?:“这只叫做苼苼。”
景州,苼苼……他?倒不如把名字全报出来好。
声声在她心口上挠痒痒,徐笙再见一眼那兔子灯,嘴角上扬。
俗气死了?!
“你心里?有吾。”池景州贴着她的耳廓,“小骗子。”
她听了?这话,却无法开口说不是,“我们不可以?,真的,不能在一起。”
徐苼惊慌失措的从坤宁宫跑出来,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相隔着几米,似乎还能见到那赭红色的衣袍,新帝站在那处,远远的看着自己。她是明白他?的心意了?,可是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都是,孽缘。
徐笙噎了?气,很?是难受。但她还是牵挂着她,于是,她在心底许了?个?心愿,希望景州哥哥永远不要得知她的身世。
她也想去看他,可还是强忍住了?,转身离开。
当徐苼走远了?,池景州才抬起眸子,他是很坚定自己的心意,此生非要和徐笙在一起不可。最快的法子,就是找个人处理了刘羡。
可惜,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把刘羡弄进宫来的法子,确实?被那群傻逼清流给挡下了?。
要他?说,刘羡这人真的是命大。
池景州一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的温柔模样,他?咧开嘴角,露出弑杀的笑容,眼睫下露出浓墨重彩的阴影。
“来个?人。”
伶俐的小黄门上前来,“官家有什么吩咐?”
池景州他?收拢骨感分明的手指,对人吩咐道:“徐娘子对禁中不熟悉,你且去带一带她。”
先前两人可是进了坤宁宫,如今官家这神色,倒是有些?欲求不满似的。
小黄门磕了?头,应是:“若是徐娘子问起里,奴才该如何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吾教你。”池景州摆了摆手,让他?快些?走开。
天?可怜见儿的,做奴才的还不是不想见着官家因情所困么!
徐苼她又迷了?路。
这回可没有半路冒出个?池景州了?。
走了?几步,有个?小黄门上前来:“徐娘子,怎么在此处?可是迷路了罢?奴才这就带了?您回去。”
小黄门瞧着眼熟。
哦,记起来了?,是跟在池景州身边的那个。
徐苼便知道,这是谁让他来的了。
小黄门咳嗽一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官家等会儿就会到了?,徐娘子不用心焦。”
池景州的行程,怎么说也是机密。这怕也是,不必和她说的如此清楚,徐苼对着那小黄门道:“多谢你给我领路。”
“奴才不过是听从?官家的吩咐,徐娘子还是当面向官家道谢罢!”
徐苼垂下眸子,回忆起坤宁宫发生的事。如果没有身份的隔阂,或许,在他?的再三?请求下。
自己是会心软的吧……
“娘子?”
兰昭明叫她的时候,徐苼还在一个劲儿的出神。
人声鼎沸,春日宴上游戏还在继续。
前方不远处刘女使被几个贵女围住,差遣她一会儿端水,一会儿打扇子。
反正就是一刻也不得闲。
“没眼力见的东西,得罪了?徐娘子,就是得罪了?官家!”
“等会儿官家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徐苼一走过去,几个?贵女就又散开了?,似乎是想瞧着她怎么处置这个女使。
“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她淡然的说:“刘女使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被被有心人利用了??”
刘女使跪下来,说:“徐娘子饶命!那些?纸条是是雅山公子吩咐奴婢放进去的。”
刘羡的主意?也是,她刚黄了?他?的仕途,他?总要狗急跳墙!
兰昭明走了?过来,拉起跪在刘女使,他气急败坏的看她:“徐笙你何必针对一个?女使,很?有意思?有完没完了!”
“那我有火气。”徐笙的眼是勾魂的刀,“不如直接撒在兰相公身上?”
他?怕不是忘了徐家这位娘子生起气来,可不管你是谁。
“你不说话,我且当你是应了。”
兰昭明呼吸一窒,“我就觉得这么大的场合,你虐待个?女使,不太好看。”
本以?为寒门出身的郎君好说话些?,可真的等相处了?,就是眼皮子太浅。
兰昭明耳根子又软,见着人家稍微对他?好,就没了?定性。
这事,池景州自然比她更懂,所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任刘女使和兰昭明清净。也全然怪不得旁人这如今的场面,全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
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蠢货。
“徐娘子放心,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不会在和兰相公有来往。”刘女使发誓的说。
兰昭明却噎住,问,“可是她威胁你了?朗朗乾坤,天?理昭昭,你不要怕!”
徐笙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回道:“今日春日宴上,我能见着兰相公这么维护一个女使,我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那还真别?说,兰昭明便是与那刘女使就是说了好久的话,还真么怎么注意徐苼的下落。
兰昭明又道:“这还不是要怪你游戏时太认真了,让刘女使下不来台,我这不得帮着你把场面缓和下。”
可那些名门贵女好像商量好似的,对刘女使一顿戏耍。
“你要不还是去表个态?给刘女使个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