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马立非投降。
义气,这个过时的词汇最能形容他和方晴晴之间的关系。
大四那年他第一次壮着胆子半夜去传说中同志出没的公园晃荡,不慎遇上「三只手」老兄,悄悄带走马立非的钱包和手机,挥一挥衣袖,不留一丝痕迹。
从上衣兜里翻找出一块五毛钱的马立非借公共电话打给方晴晴,当时也只是青葱女大学生方晴晴二话不说,冒着被全系通报的风险溜出宿舍,在凌晨三点半打车出现在走投无路的马立非面前。
带来了金钱、希望和友情。
义气无关性别,真朋友少不了这个,哪怕你最好的朋友带给你的是想象不到的麻烦,也只能咬牙认了。
第二天马立非少见得穿着一身正装,打上领带,陪着方晴晴去火车站接方妈妈的时候,他提醒自己,不管怎样,骂要受打要挨,赔笑脸是永恒不变的宇宙性真理。
但等为方妈妈接风洗尘的时候,马立非觉得自己已然快笑不下去了。
先是把行李搬到了方晴晴在学校的宿舍,然后马立非开车载她们母女到市内一家高档的粤菜馆用餐。
服务小姐送来毛巾,方妈妈学着样子擦了手之后,打量着马立非,带笑开始了第一波攻击:「小马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真是第一掌就打到死穴上啊。
马立非此时多么希望自己是国家机关的公务员,或者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员工,最不济,自己开个小杂货铺,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也不会像他这样抬不起头。
「这……我是编剧。」
方妈妈在有生之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职业,疑惑得再问了一次:「什么?」
方晴晴赶忙在一边解释,编剧,写剧本,剧本母上你懂么?就是……就是拍电视剧啊电影啊都要用到的……
若不是方妈妈抢先一步翻了白眼,马立非都要为方晴晴这般不靠谱的解释翻白眼了。
「耍笔杆的?」方妈妈吸了口冷气道。
其实不是,现在更多的是用电脑,很少的情况下才会用到笔。马立非除开写非常重要的场景情节,他会换成纸笔,否则一般还是靠打字。
不过意义大概是差不多的把。两个年轻人都没有急于否认,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还是名校的毕业生,智商无论如何在平均值之上,怎么可能听不出方妈妈的口气?
果然,方妈妈第二个问题来了:「小马啊,你一个月的收入能有多少啊?」
换了别人的话,马立非一定会以挖苦回应「再穷也不会欠你钱」,但在这位太太面前哪敢造次,他只好借着端起茶杯喝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不满:「有时多,有时少吧,不过平均下来,一个月……还是有几千的。」
他没说出他也玩玩股票跟基金,目前还是收益大于亏损,卖掉的话也是不可小觑的一笔收入。那玩意风险大,保不准,不值得夸耀。
但方妈妈当然不这么想,一听这话,立马沉默了,傻瓜都能看出来她的脸明显拉长。
「那,听晴晴说你是本地人,小马啊,你有把握买房不?」
真是好问题,不过这回马立非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