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您坐稳咯!”人力车夫麻溜儿把杆起身,连点停顿都不带留的。
“你就这么确定你说的杜府,同我说的是同一个?”看着车夫如此笃定,梁季玄不由打趣他。
“嘿!您要是平日里说要上杜府,我还得多嘴问您一句,但今儿那是不必问了,铁定是家里头一独根苗苗儿杜若白的杜家咯!”车夫摇头晃脑,言语间很是自信。
梁季玄心里头咯噔一下,“你怎么就能这么确信呢?”
“嗨!您是位洋医生吧?”车夫没回答他反问了个问题。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梁季玄暗自吃了一惊。
“我平日里老在协和门口等活路,经常能载着院里的洋医生洋护理进进出出,他们啊都同您一样,”车夫故意吸了吸鼻子,“身上啊,都带着股说不清楚的味儿。我呐,这鼻子一闻,就知道您同他们一样,也是一洋医生。”
“杜老爷子贴那告示,撂北平谁不知道啊,”车夫啧啧出声,“最开始放话说能让杜小少爷醒过来的,直接赏整一百现大洋,隔天翻翻儿,这都第七天喏,杜小少爷还没能醒呢,也不知招了什么道了。”
“杜老爷子也是个新派人物,对那鬼怪邪说,本也是嗤之以鼻的,最开始也点名指姓只要医生,这些个日子也放软话了,什么五教九流都往门里迎,只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顾不得咯,”车夫长吁了口气,“就这些个日子,我拉的这医生道士和尚的,去杜府都有六趟了,您呐,恰了巧了是那第七位。”
梁季玄陷入了沉思,重赏之下,浑水摸鱼之流虽必定不少,但肯定也有真有才能之人。杜若白装昏这个预设倒是可以先行排除了......
“爷,地儿到啦!”车夫忽地停下,他指了指跟前门庭若市的大宅子,“我呐,估摸着觉得您能行。”
“嗨?”梁季玄不由得笑了,“你可真会说话。”
“呵!您可别觉得我是恭维您,我啊,平日里就爱好点那什么八卦周易的,您是我拉到这儿的第七位客人,正好同这杜小少爷昏迷日子撞了日头,”车夫神神秘秘凑了近,“我估摸着您就是里头那位爷的救星了。”
“唉就你这口才,拉车真真儿浪费了,倒不如摆个卦摊儿算命看相,”梁季玄笑出了声,“不过啊,我是借你吉言了,若我真这么神通,救醒了这杜若白,回来务必给你包个大红包。”
梁季玄笑着摇了摇头,这人倒真是挺有意思。他站杜府门口一看,倒是被那排队长龙吓住了。
杜府大门大敞,门口长龙一直排到百米开外。西装革履的洋派先生、中式长褂的老爷子同穿着道袍僧服的道士和尚奇异混在了一块,真可谓是一派奇景了。梁季玄看着这荒唐场景,那点子笑却是垮下去了,阵仗越大,排场越大,这事儿就越是严重。
他心沉到了谷底。
守大门口的一小厮模样的人看见他,猛地骇了一惊,他左右顾盼了一圈,小心避开了人群,偷摸儿着钻到了梁季玄跟前。“梁哥,你怎么还敢来这儿啊!”他拽着梁季玄袖子,清秀小脸都拧皱了,“趁着老爷子没看着您,您快赶紧走吧!”他往人少的僻静角落带了梁季玄一把。
“诶诶诶别慌!”梁季玄脑子转得快,这多半是杜若白身边可信之人,看这状况他同梁季青务必也是熟识的,“我就只想来问一句,若白还好吗?”梁季玄将错就错,借着梁季青口吻问他。
“唉少爷,我可怜的少爷哦,”小厮不由叹了口气,面上尽是愁色,“若白少爷从八月三十一号昏迷到今儿,就一直没醒过,您甭看这队伍排得这么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