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沈纵颐微微直起腰身。

在他人嘲讽中,她会直起腰身。

事未定论,尚有转机。

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幻境,便要争取。

沈纵颐待启唇,却听得殿内静寂了几息,之后寥寥地传来一声叹息。

沈纵颐听了,认出这声叹息出自谁人后,眼睫稍动。

真是的,人纵颐都说的这么真诚了,你们几个老东西还装什么啊?

朝鉴语气带着点抱怨,谁不知道焉极幻境比得就是心志,还非纠结修为。

可是掌门,谁又不知心境素与修为高低相为左右呢?冷硬派的长老之一揣着手,耿直地说。

哦,朝鉴也揣手,到张嘴说话的这长老面前蹲下了,蹲着张望这人的老橘子脸,十分诚恳地问道:那你我之间,谁修为更高?

长老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怀疑掌门发声的真实缘由了。

掌门的修为和当初的剑尊不相上下,只不过缺个飞升的契机罢了。

他不及也。

他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说谎,便也真挚地道:您高。

朝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拿出揣着的手,顺便把长老的揣在袖子里的手也拽出来。

他把长老的手翻了个面,掌心对人脸,摩挲了下,在长老逐渐古怪的脸色中抬头对其阴笑一声。

啪!猛地炸起一声响脆的巴掌声。

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带着汹涌的力道拍在长老的手心上。

被打的长老本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捧着自己红通通的手,老眼里含着不自知的泪花。

他发出微弱的疑惑:掌门,您干嘛?

朝鉴耸肩,蹲着把两手一摆,撇嘴道:现在你觉得你和我谁心境高?

长老愣了下,在场大部分人都愣了下。

只有沈纵颐没愣,她知道朝鉴又随性发挥了,打那长老为她出头的因素稀少,倒是博个欢喜的因素众多。

即便如此,她也有些想笑,肩膀已抖了两下,意识到场合不对,又立刻止住了抖颤。

不过眼角依旧沾着星点的笑意,因为是俯身的缘故,也无人可见。

江春与这个副掌门这时发挥了她掌控局面的大作用,走了过去准备平定这突发的混乱。

朝鉴此时终于站了起来,负手笑嘻嘻地俯视着长老,不停地追问道:你说,你说啊。谁心境更高,你说啊。老匹夫,修为上不去这嘴能叭叭呢,你现在再说呀,修为到底和心境是不是左右了?

掌门,慎言。江春与拽着朝鉴,把他往后一拖,巨力之下给人惯得踉跄远出四五步。

她继而走到被打长老的面前,默了默,道:掌门顽童心性,诸位也知道,故而

那长老无故被打,自当生气,但打又打不过,地位还没人高。

他憋着嘴,仰头使劲望着殿内的梁柱子,似有让泪倒流之意。

但他终究忍不了这口气,受屈与激动之下,他控诉地指向朝鉴的一只手抖成七八只:江长老!您看看掌门,您看他这行为像话嘛?!堂堂掌门,殿前无故打人!甚么顽童,分明是发癫啊我看!

朝鉴扭头对他阴惨惨勾唇:你说谁发癫呐?

他披头散发,扭头的那刹黑发覆了半边白面,唇红齿白,阴笑时恍若艳鬼。

那长老被自家掌门这面孔吓得一哆嗦,手也不抖了,而是缩进袖子里,蔫蔫道:老朽失言了。

朝鉴冷哼一声,很瞧不上这老东西的改旗易帜。

他再转身,乜着眼看见沈纵颐埋下的头,十分不爽利地喊道:沈纵颐,抬起头来!

沈纵颐掐着指尖,沉缓地昂起面孔。

日光寂寞,跳跃着停留在她冷白的面庞上,黑发如夜,与她鸦羽似的黑睫互为照衬,更显出色彩的对比鲜明。

她的瞳孔在盛日中显出几丝幽暗的蓝。

圣洁纯白的大师姐忽因这点蓝色而显出些妖异。

却不让人生厌,而是无声地呼唤众人,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师叔。

沈纵颐清润的唤声兀地叫看她看得失了神的众人一惊。

连那方才还心肠冷硬如铁的长老们,此时忽地认同了朝鉴的观点。

修为似乎并不重要了。

就凭纵颐这幅皮相,实事求是讲,只要不是眼瞎的修士,都不会说她上不得台面。

何止能上,简直是能蓬荜生辉的程度。

朝鉴大步上前,站到沈纵颐面前,将所有视线都挡在了他背后。

他凝望着沈纵颐,垂眸笑道:你真的为求道?

在朝鉴的注视下,沈纵颐难以避开他,掀起眼帘,直视他说:不敢妄言。

她确为逐道,她的道是正是邪,却是难定。

可世人所说的正道便真是她的正道吗?

她说了,她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感受与对待它。

她的道。

好!朝鉴定定地看她一会儿,宛若在思量她言辞的真假,最后大喝一声,朗笑道:是我陆浑山弟子!有傲骨!

他转身大步走到方才被打的长老面前,在长老惊恐的眼神下,忽地低头谦和地说:对不住了老东西,我刚才有些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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