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好好躺着。”胡礼皱眉拉住他。
叶汀把他往床上一扔:“先睡会,眼圈黑的跟滚滚一样。我既回来了,府里很多事还要我来主持,总躺着不是个事。”
说话间,叶汀已经简单洗漱罢,要出门。
胡礼气急败坏冲他道:“叶芜若你倒是顾着点肚子里那个小的啊。”
叶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那么大声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么。
二十六.
皇位易主,魏渊自是忙的不可开交,待能掐出丁点喘息的功夫时,便亲自出宫门到了趟叶府。
这几日皆未曾见到叶汀,魏渊本想将叶汀召至宫中,又得人来信说叶汀忙着处理叶家事务,腾出不出功夫。
想来也是,叶家烧毁的藏书阁要重新修缮,叶家二老的衣冠冢要立,重设灵位,再挽灵堂。
当年远在关外,未曾能够守灵,如今这些事自是要叶汀亲自来做的。
叶府的大门已经挂满了挽绫,白色的灯笼微微摇晃着,显得气氛悲凉。家仆皆是一身孝衣,头裹白巾,见到魏渊时,忙不迭的跪下。
魏渊直接入门,到了最正堂上,远远便瞧见,堂上置两口棺,并齐而放,上立乌木刻金牌位。旁有一香案,线香烛头火光忽明忽暗,有袅袅烟雾萦绕灵堂之上。至于正间处最下位,置一木盒,放的是魏昭的脑袋。
叶汀正对灵堂跪坐在一矮案前,抄写祭词。素衣加身,白袍不染纤尘,将他身形勾勒的多有消瘦。长发未束,唯有一白色抹额束在眉心正中,系于脑后。
似是听见身后动静,叶汀笔锋一顿,眉心皱起,神色冷然间已经抽剑而出。
剑锋湛湛,一道剑气横于身前,叶汀怒道:“若是再来扰我父母灵前,休怪我手中剑不认人!”
魏渊脚步一顿,叶汀手中的剑已经钉在了他身前半尺,带着叶汀的一腔怒气和杀意。
“两日不见,就不认人了?”魏渊略诧异道。
叶汀没料到会是魏渊,先是一怔,随即忙起身。许是跪的久了,身形未起,眼前一黑,直接跌跪原处。
叶汀轻抽一口凉气,捂住小腹,眉头锁在一处,咬牙咽回一声闷哼。
“芜若!怎的了?”魏渊上前将人扶住,这般一触才发觉那衣衫下竟是清瘦的厉害。
叶汀缓了口气,道:“二哥,无妨的。跪久了,有些头昏,我歇会儿就好了。”心里却暗想着,狐狸到底还是不大靠谱,让他帮忙开几贴安胎药,结果还是会时不时腹痛,好在这几日未曾漏红,挨挨也就过去了,待腾出时间还是去找趟宋老头比较妥当。
魏渊见他广袖下手掩小腹,就探了过去:“手怎么这么冷?”
叶汀挪开手,摇了摇头:“大概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编个什么玩意儿好,总归不能说是疼的。
魏渊沉着脸,道:“是如何?”
叶汀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神飘忽片刻,道:“大概是写字累得……”
魏渊一愣,随即无奈摇头道:“又胡说,这两日是不是都没有合眼?看你这脸色憔悴的。”
叶汀苦笑,撑着腰起了身,从一旁拿了线香点燃,递给魏渊,道:“二哥,来拜拜我爹娘。”
魏渊郑重颔首,接过线香,重新执礼于棺前,矮身下去,三叩拜行了大礼:“太傅先生,长蕖夫人,云琛来迟。”
头抵在冰冷的地面,魏渊渐渐念起当年书院学堂,每日里跟着太傅先生念书的日子,恍惚竟一如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