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 sℯxiasℎu.©(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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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冬的鸟在铁丝窗边叽叽喳喳地叫,简韶走过去时,它们便呼啦啦地掠起。日光顺着扇动的翅翼抖落在她的脸颊上,仿佛散下一片片刚熟的、滚烫的苞谷。

校园多么宁静、美丽。

当她怀着游客的心态回来,不再步履匆匆地夹着一堆等待签字的文件,这份美丽才终于落入她的心中。

简韶摘下帽子,让温情脉脉的冬阳完全铺满面部,风扫过耳梢,带起一缕缕黑发,像伸展的触角般感受着无处不在的冬景。一切冬的讯息都如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汇入她的心田。

在等待唐宁的这段时间,简韶争分夺秒地享受着宁静的一刻。她在树底下蹲下捡枯叶,一片一片地卷成玫瑰花,“我刚上大一的时候最喜欢这么玩了,你看像不像玫瑰?”

小祈特别认真地左看右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觉得简韶好厉害。

她笑起来,用皮筋绑好,插到它的耳边,“用银杏叶卷的话更像玫瑰,赤北道那儿全是银杏树,我以前天天去那里捡叶子卷成小花。”

小祈戴着她的花,不敢随便动,只敢转眼珠子。不过风扫过来时还是掉下去了,但是它的速度更快。在飘到地面之前,它便伸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254&#24618Т&#120202.c&#246&#8499蒍楍攵唯①槤載蛧阯 綪至リ&#254&#24618Т&#120202.c&#246&#8499閲dμ

“没事的,我可以再给你卷。”

简韶看到它这样珍惜,不由地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别人过圣诞节都会收到很大的捧花,她也会很羡慕地给自己卷几朵小花。后来和前男友谈恋爱,卷给他看,他也只觉得好笑。

也只有小祈会觉得她特别厉害,珍惜地对待她随手卷的小东西,害怕掉到地上。

分神之际,她感到一张脸庞忽地凑近了,是小祈凑过来,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嗯?”她不自然地想后撤,却看到它特别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珠。

“做什么?”简韶问。

“看姐姐,想什么。”它还记得在外面要叫她“姐姐”。

“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啦?会读心术才能看出来。”简韶笑。

小祈较真地说:“能的。”

“哦?”简韶被吸引,主动凑过去,“那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它看上去有些怏怏的,失落地说:“不是我。反正!”

“怎么能看出来?”

小祈叽里咕噜地又说了好多,简韶大概听出些眉目,原来人在想不同的东西,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大脑产生的电波是不同的。对于它来讲,只要对面的人出现的次数够多,就仿佛输入了足够多的样本,供它的大脑处理器来甄别、匹配和判断。

这样的功能仿佛是一台复合型的识别机加测谎仪。如果类比成动物的话,有些像新闻里陌生男子偷偷尾随女子时,路边的小狗总能分辨出男子的不怀好意。

她想起那截断指,基本能猜到是谁的杰作:“小祈,夜里是不是有人来到家里了?”

它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在纠结她刚刚想谁了。

“很弱的。”它没忘了强调。在简祈的眼中,小个头的人类和地表上的小型节肢动物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没有什么攻击力。不过人类的热武器还是需要提防一下,所以它在确保不会吵醒简韶的情况下才出的手。

“那这些人呢?”

“走了,”简祈玩她送的卷花,并没有将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有人,窗子上。”

简韶一惊。

简祈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困惑地抱住她的胳膊,“我保护姐姐——”

简韶拍拍它的头:“知道的知道的,你最靠谱了——窗子上是什么人?”

“好人。”小祈眨眨眼睛。

“一直保护我们?”简韶想了想,“翟毅哥?”

小祈不认识,但是它能分辨出,对方并无恶意。

简韶捏着树叶,觉得他们一定是为了小祈来的。她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发,思索如何才能保护好小祈。

唐宁气喘吁吁地跑来时,简韶早已让小祈变成软软的水晶胶,如一串项链般地盘在她的脖子上。

唐宁夹紧了考研单词,很远便瞥见简韶穿着长长的白色大衣坐在树下,领子和帽沿之间,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她的步伐不由地放慢,最后在距离简韶不远的地方站定。

简韶微微侧脸,正好也看到了她。

“抱歉,刚刚背单词,忘了时间……”唐宁充满歉意地走过去,目光在她的大衣上飘动。

看上去真是一件好薄、好轻盈的衣服啊,但是唐宁知道,一定比她七十块钱买的派克服要暖和太多太多。她猜测或许是羊毛,因为她曾经穿过百分之五十的羊毛衫就已经非常暖和了,也或许是更为昂贵细腻的小山羊绒或者骆马毛。不过她没有穿过,所以无法具体地分辨。

冬天总能以它刺骨的冰寒让她体会到切肤的贫穷,所以她总是那样真情实感地厌恶着一切阴冷、潮湿的东西,在她的记忆里和贫穷仿佛一对双生子。她期盼夏天,就像期盼人生的朝露一般。

简韶能够隐隐地感受到她目光的流动。其实这些衣服并不是她买的,都是搬进马南里时隋恕放进衣柜的。他没有单独跟她讲过,或许是觉得这件事只是随手的小事。她出门时会穿,因为防风保暖性很好,也并没有想太多。

“没事的,我也刚来。”简韶说一句。

日光穿梭于树梢与空气的微隙里,舒缓、绵长,两个人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并肩向着高主任办公室走过去。

简韶记得她们最后一次同行还是初雪那天。琥珀色的灯束下细雪簌簌,她告诉唐宁可以给她发消息,以免刘熙婉那边不好相处。只不过后来她一次也没有发过。

再后来她不疼不痒地生活,上手术台、九死一生,而唐宁继续备考、比赛,刷各种加分。

唐宁突然问她:“你的身体还好吗?”

简韶依旧笑着,声音随着白雾在半空里轻飘飘,“还好呢,就那样。”

她们又聊了几句,或者许久不见的朋友都会这样,热络里带一些生疏。直到简韶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唐宁笑着说:“今年不回喽——”

“哦,是备考的事吧……”简韶能理解。

唐宁无奈:“我也想只备考,不过前天学校下了通知,党员、预备、积极分子、学生骨干四类学生假期要就近下乡锻炼。”

“三下乡实践吗?”简韶有印象,“马上过年了,应该也实践不了几天了。”

唐宁摇摇头:“应该不是三下乡,这次是另一个锻炼活动,听说教育局的方案做到了大年二十八。我被分到的那个村听说这段时间正为了农管的事情在闹事,因为没有暂住证,所以没闹成功就回村了。我上次拉住一个乡亲问了问,他们到底要告什么,他们说这个农管管天管地,还管下地。”

简韶虽然一直在城市生活,很少去乡下,但是也知道农民下地天经地义。

“下地也要别人管吗?”她稀奇极了。

“可不是嘛,”唐宁也纳闷,“反正我们县里面没有这种事情。听说他们村下地干活要办干活证,农管允许什么时候干活才能干。他们不愿意务农,想进城务工,又因为办不下来暂住证,不能长期逗留。”

“办干活证要花钱的吧?”简韶大概能猜到些原因。老话说得好,一颗苍蝇屎坏了一锅粥,估计又是一批借着农改新政偷偷充实自己钱包的人惹出来的祸端。上面说要改,下面也不得不改,至于做成什么模样,里面有多少自己的心思,就全凭个人良心了。

“这个村这么乱,你能申请换个地方下乡锻炼吗?或者先专心考研,这次就不去了。”

唐宁摇头:“学校开了好几次动员大会了,这次实践也允许团员报名,不过团员得通过笔面试才能跟我们一起下乡实践。不知道这个会不会对以后三支一扶、选调生考试有好处,听说上面还在研究方案,也可能会变成和青马计划一样的项目。”

唐宁之前参加过青马计划的选拔,通过校考、校推荐市选拔、市级选拔,成为正式学员后,会在选调生考试中有“仅限青马生”的岗位,上岸压力会小很多。

不过坏处有二,第一,本科青马生会失去保研资格。第二,这是面向基层的项目,也就是说,她在开始前就必须做好一辈子待在乡镇的心理准备。

当时辅导员看了一圈提交申请学生的家庭情况,把她找过来:“你的情况最适合冲一冲这个计划,别的孩子去了基层也容易跑了,你最适合,加油试一试。”

唐宁不知道这算是关心,还是另一种程度的偏见。因为她穷,所以活该再回乡镇?别人富,所以理应去考中央、市直?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过于不识好歹、曲解老师的关心了。灯管刺下干涩、苍白的光线,她的嘴巴很干,讲出感谢的话也像曝晒后脱水的糕干,咀嚼起来索然无味。

“也就是说,还是‘必须自愿’去喽?”简韶从她一大圈话中抓住了重点。

唐宁一时愣住,她一直在想这个可能带来的好处,没有多想强制不强制的事情。

“感觉应该是个机会,”唐宁乐观地说,“第一批大家都摸不准,如果开放考试还好考一些。等后面几批就会像青马一样竞争很大了。不过大家应该也都是这么想的,现在全都争着想去。”

“你一定注意安全。”简韶望着她充满拼劲的侧脸,由衷地希望她能够顺利。

唐宁回望她,忽而觉得她这句话有些耳熟,什么时候听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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