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陈韵赶到医院的时候,陈长林刚从急诊室里被陈钢推出来。
他的手上、脚上全是绷带,好像伤得很重。
一旁的岳母眼看见我们来了,立刻上前哇哇大哭起来,她拉着陈韵的手说:“女儿啊,你没看到刚才你爸爸身上全是血,我都以为他活不了了,他可不能出事儿啊,要是他不在了,我也不活了啊!”
岳母靠在陈韵身上,声泪俱下。
岳母告诉我们,陈长林今天开车出门去跟几个多年不见的战友吃饭,晚上开车回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陈长林抬眼,有气无力地看向我们:“你们怎么才来啊……刚才那个医生,对我太凶了,我跟他说我有儿子有女婿,等一下你跟陈钢,好好去教训他一顿……”
说到这里,陈钢也忍不住了:
“爸,你要干什么呢,你都这样了,就别给我们惹事了行不行!”
陈长林回头,怒视着陈钢:“我是你老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这个不孝子,老子现在就是动不了,等老子好了,看不打断你一条腿!”
说着,他努力挥动了几下手臂,但因为缠着绑带,实在有些动弹不得。
岳母一见,赶紧伸手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也生气地说着:“你就别气你爸了,他现在都这样了!”
陈钢还想说什么,这时过来一个小护士:“病人还停在这儿干嘛啊,赶紧推走啊,堵在这儿不是挡着别的人吗?”
岳母一听,指着那小护士就吼道:“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跟家属说话呢,你还有点儿医风医德吗?我丈夫都这样了,你还用这种与其跟我们说话!”
小护士一听,哼了一声:“我怎么说话?你没看见这儿后面还有病人吗?你哦吗挡在这儿了,人家怎么出来?“
“那你也不用撵我们走啊?“
“我撵你们走?这不是你们应该自觉的吗?这医院也不是你们自己家开的,这是公共场所,得为他人着想!”
小护士的语气有些不客气,这让我岳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两三步就冲到了那小护士跟前:“好呀你!我们到医院来看病,还受你这气!赶紧的,把你们当官的叫出来!……”
岳母的声音又尖又厉。
岳父虽然全身都是绑带,也努力伸出行动不太灵活的手脚,对着旁边的小护士身上用力地打去。
这情景,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恶。
已经夜里十点了,急救室附近的人还是很多。
那些人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就连楼梯口的人,也都忍不住朝我们这边驻足观望起来。
我站在一旁也不出声。
说实话,这样的情景,我不知道陈韵兄妹是怎么想的,但着实让我感觉有些丢人。
跟陈韵结婚这么多年以来,我是真不太愿意跟她父母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