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秋浓、郭纵等人簇拥着裴玉戈过来时,饶是平日看惯了儿子长相的夫妇二人都不免愣住了。
仿着亲王朝服改制的王妃吉服同是绛紫色,只是衣上暗纹用的是蟒纹。规制色彩上同裴绍的相近,细枝末节处却更精致华贵些,因裴玉戈是男子,为了与萧璨的亲王朝服显出君臣尊卑来,衣上的绣线用的也是秋叶黄而非金线,饶是这样,也教旁人衣着华贵许多。
再则,裴玉戈性情平和,又有些文人风骨,素日衣着皆是淡雅之色,今日被这一身浓重的绛紫一称,更显出他那张绝色容颜。若说哪里尚有欠缺不足,那便是裴玉戈身量虽高但身子单薄,被那层层华服一压,好似人更纤弱些了。
裴绍回过神来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对此,郭纵与秋浓二人并非提出异议,秋浓跟着上了马车、郭纵则上马行至侯府车马最前引路,裴绍因是武将出身坐不惯车,也便没有乘马车。至于王府随行侍卫及丫鬟拢共二三十人之众,则跟随在侯府车马之后,那阵仗却是非比寻常。饶是先帝时襄阳侯府门庭若市也不曾有过这般景象,沿街偶遇别家公府侯门,旁人见了也不由惊讶于裴家的车马队伍,待发觉其中大半都是王府的人,心下倒也明了。
萧璨的生辰宴设在春华殿,宫里早在筹备大婚之前便为这一日准备了。天子爱重胞弟,一应排场规制自是怎么奢靡怎么来,年前御史台和通政司便都就此事向天子递过奏表,多是觉得萧璨对社稷无功,不该如此劳民伤财,可架不住皇帝铁了心要办,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裴玉戈在御史台任职,当时的事他也是清楚的。看着春华殿的里外布置,他不由想起恩师温燕燕对此事一反常态的态度,如果换作从前,他一定是不解的,可如今渐渐熟悉萧璨这个人,他才隐隐明白老师当时为何并不反对。
正出神间,耳边忽闻得人声。
“殷太师、沈侯爷。”裴玉戈回身面向来人,暗自责备自己竟出神到懵然不知,面上却是把该全的礼数都尽到了,总不令人抓到什么把柄来,更何况面前其中一人还很有可能是害自己恩师的幕后黑手,更不能马虎半点。
殷太师却摇头笑道:“今日陛下设宴是为王爷庆生,裴中丞与雍王既已结连理,这宫宴上自然不能以官位高低论,该是臣与平南侯向王妃行礼才是。”说罢便带上身侧一男子向裴玉戈行礼。那人比在场人都要年长许多,被殷绰拉着向裴玉戈行礼时脸色不佳,虽瞧不出什么敌意来,却实在说不上和善,行礼也是颇为敷衍。
裴玉戈并无被冒犯之感,反倒因为殷太师报出那名长者的身份后有一丝警惕。平南侯是昭帝朝时屡立奇功的武将,同样是满门皆从军,若论军功,如今朝中几乎无人可与沈家比肩,就算他爹爵位上与其平起平坐,见了面也还是要矮上几分的。不过平南侯府一向是拥皇不拥帝,虽手握兵权,却不理会朝中党派争权,如今平南侯却与殷绰一道出现,裴玉戈很难不去猜测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