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形势尚不明朗,陈交不敢得罪狠了,可鸡蛋挑骨头、刻意下绊子这种事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同来的曹瑛也觉察出来了,立刻开口回护道:“大人,这份账簿是下官依着从前旧例让裴员外郎改的,若有不妥之处,下官身为他的上司,亦有疏忽不察之过,还望大人莫要苛责于他。”
“曹郎中是在指责本官刻意为难你们了?”
面对没有根基的曹瑛,陈交显然就少了那些顾忌,登时拉下脸不悦质问。
“下官不敢,只是……”
陈交并未住口,而是打断对方,阴阳怪气道:“既是入朝为官,便该尽心竭力为陛下办好每一桩差事。你我都是寒窗苦读只为报效君王,又不是内廷的美人娘娘们,只要一副皮囊讨得恩宠便能高枕无忧的,没有真才实学,便没资格立足朝堂!”
陈交这番话面上是训斥曹瑛,实则是冲着裴玉戈去的。从前雍王恩宠无人能及,裴玉戈身为他的王妃,旁人对他的美貌自然多是赞赏吹捧,可雍王一朝失宠、裴玉戈被贬至微末,他的美貌便成了旁人审判羞辱的由头。
这些人将裴玉戈视作弱者,弱者的美貌变成了他的‘罪’。
不过陈交显然是想当然得将裴玉戈和别的以色侍人的娈宠混作一谈,忘记了眼前这个柔弱漂亮的男子是前不久连天子和太师都敢直谏的硬骨头。
“陈大人此言差矣。”在曹瑛还有些担忧地看过来时,裴玉戈忽得开口,愣是把原本还志得意满的陈交听得一激灵,“内廷娘娘无论出身如何,俱是受陛下青睐得以承雨露的贵人,亦代表天家颜面。陈大人耿直不讳,却也须牢记祸从口出的道理,宫中娘娘们不论因何获宠,君臣尊卑在上,都不该是你我臣子能够妄议的。”
陈交被怼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先前那抹得意的笑僵在嘴角,一个字都辩不出来,让人看了十分滑稽。
裴玉戈没容得那人辩驳什么,直接跳过刚刚的话题,态度谦逊道:“下官初来乍到,自知有诸多不通不解之处,今日文书有何不妥之处还请陈大人一一解惑,下官即刻便可以改,改到大人满意为止。”
陈交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没想到裴玉戈被贬了官仍是没有半分收敛。本是用惯了的挑刺手段,这会儿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可他却不愿在几个下属面前露怯,强撑着面子说道:“今日改完怕是为难你了。方才粗略翻了一眼,便瞧见许多错处,还需细细改过。本官便将你这文书带回去批改,过两日再一一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