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他不知道,所以他爬了起来,闭着眼睛,重新握住匕首,再次大吼了一声,冲向了那个即便他的双眼被挖去,也依旧能够认得出来的身影。
他不记得自己冲出了多少步,五步?十步?
这不重要,他记得他撞在了一堵墙上,他从哪里爬起来的,就又被弹回到哪里去。
他也不记得自己爬起来了多少次,又握着匕首冲了多少次。
只知道每一次他都会被弹回到原地,距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远得好像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埑,它的名字叫李星云!
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跪坐在地上,他把那柄匕首对准了自己!
是恐惧?不,是绝望!
是飞鸟与鱼,是山巅与低谷,是云与泥,彼此对视,却永不相逢。
他在想,鱼会跃出水面,山巅与低谷到底同根,总有山巅高耸入云,把泥土送上云端。
他死了,会不会让他踏出那道天埑,至少距离那个身影更近一些,站在自己的尸体上看那个身影,会不会更清楚一些?
“轰隆~”
“死吧。”
那个声音藏在雷声里,可在他的耳中,雷声虽大却与雨声别无二致,而那个声音却如同晴空霹雳!
原来,那道天埑并不是距离,而是一层一层的天地,足足有着三十三层。
匕首落下,最终却并没有划开自己的肚皮,只是插进了泥土里。
有的人天生便在云端,而有的人天生便在泥里。
云端的人死了都会跌进泥里,泥里的人死了也只会在泥里。
即便有一天,他真的爬上了云端,便真的能从黑暗里挣脱出来,站在光里吗?
或许吧······
“轰隆~”
闪电划破夜空,雨还在下。
但正如这无法停下的雨,这一夜也注定不会平静!
商州北城酆都鬼骑营地里,一名校尉带着两百人离开了营地,放弃了他们的战马,没有披上那厚重的铠甲,也没有拿上乘手的马槊,只在腰间别了一把横刀。
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准确的来说,是他们所有的声音,相较于那“稀里哗啦”的雨声,与时不时炸响的雷声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城墙底下,校尉找出了一条在雨夜里,几乎与城墙融为一体粗麻绳,使劲的拽了拽!
很结实,虽然有些滑!
“上!”
校尉小声说了一句,便有十数人走了出来,在校尉面前排起了长队。
当然,队伍是贴着城墙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肩膀上都披着一捆麻绳,一个人爬了上去,接着便放下一条麻绳。
随后,便是两人上去,放下两条麻绳。
接下来是四个人上去,放下了四条麻绳······
不到一个时辰,两百人便都上了城墙,校尉打开了城楼的房门,里面席地摆放着一桌酒席,尸体横陈。
只有一人,靠在墙角,虽七窍流血,却笑着看着房门的方向!
校尉脸色变得无比的沉重,轻轻的关上了门,转身轻喝。
“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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