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便是缠绵的一天。
此后数天,云州的大街小巷里便出现了一对璧人。
男的一袭青衫,容貌俊朗,温文尔雅。
女的一袭红裙,风华绝代。
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穿行在大街小巷里,既羡煞女子,又羡煞男子。
但羡慕归羡慕,两人的气质非同一般,光是看着便有些让人感到自卑,硬是生不出半点彼可取而代之心思来。
当然,肯定还是有不长眼的小瘪三的。
比如说现在,姜云卿与女帝两人选了条比较干净的小巷,想从一条街穿行到另一条街。
他们一进去,便立即有人窜了出来,堵住了两侧的出口。
一共九人,前边五人,后边四人,手里基本上都是拿着棍棒,唯有一人,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来,反手隐晦的藏于手后。
此人一双下吊眼,凶光暗藏,躲在前方手持棍棒的四人之后,死死的盯着姜云卿与女帝两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这些手持棍棒的泼皮是打手,那这个匕首暗藏的下吊眼男人,便是一个杀手。
静时引而不发,动时额……不知道,这家伙暂时还没什么动作。
“硬拉着我在这大街小巷里逛了这么久,便是为了这个?”
姜云卿扫了这些拦路的泼皮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这几天,女帝拉着他穿行在大街小巷中,本就引起了极大的瞩目,而女帝又偏偏放着大街大道不走,遇见小巷,必走小巷。
特别是那种狭长,弯弯绕绕,两头看不到大街道的那种。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得干净。
两人都算不上有洁癖,但奈何有些小巷子里,实在是不堪入目,更别说行走其中了。
他以为女帝是想带他逛一逛云州,但这几天似乎也没领略到什么云州的风土人情啊。
“你这几天不是没领略到云州的风土人情吗?这就是了,这就是燕云十六州这边的普遍特色,他们可喜欢捉我这种水灵的外地姑娘了。”
女帝笑靥盈盈的看着姜云卿,似乎是想把晶莹的绯红眸子藏起来,双眼眯成了月牙儿。
“我想领略的不是这种风土人情,好吧,这勉强也算地方特色了!”
姜云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边关苦寒,这种情况在盛世都是常见之事。
更别说这乱世了,更别说遇到女帝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人了。
有些不长脑子的按耐不住,那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很勉强吗?你要是很勉强的话,今日我便美人救英雄,但你今晚得以身相许,你知道我所说的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女帝笑容不变,只是那弯成月牙儿的眼睛睁开来,绯红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姜云卿。
“勉不勉强得看你今晚是不是也以身相许啊,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以身相许是什么,嘿嘿!”
姜云卿迎着女帝目光,玩味的笑道。
女帝朝着姜云卿抛出一个媚眼,妩媚的笑道:“那看你表现了!”
“好嘞!”
姜云卿爽快的应了一声,看来今晚······
这时,姜云卿与女帝两人后边巷子口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瓮声瓮气:形容讲话发音浑浊而粗重)
“人就在里边?”
“就在里边了!”
堵在巷子口的四个泼皮让开道来,其中一个较为壮硕的泼皮满是麻子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神色,像饲养的家犬般摇尾乞怜的迎上那说话之人。
“赵老大,这人啊,就在里边,可人家就压根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一直搁那打情骂俏呢!”
这个泼皮名为王珍,他这脸上的麻子从小就多,随着年纪大了,更是越发的多了,到了如今已是在整张脸上找不到半片干净的地方了,甚至不只是脸上,便是身上也多得吓人,因此得了个绰号疹麻子。
这疹麻子呢,自小长得就丑,又不思进取,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白瞎了一副壮硕的体格,寻常女子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对其避之不及,便是平康里的女人都在背后说也就熄了灯,才能狠得了心伺候他。
这便使得疹麻子心里十分的扭曲,见不得那些个相貌俊朗的男子,更是见不得那些郎才女貌的壁人。
他旁边的同伴自是知道这狗娘养的是什么心思,不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不过,他们堵住这巷子本身也不是要干什么好事,便也没有说什么,可见了疹麻子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不免有些鄙夷。
这赵老大走来,迎面就见着一张满是麻子的脸,心里便不由感觉膈应,伸手扣住那疹麻子的脸,将其甩到了一边,瞅了瞅巷子里的情况。
见前后都堵了个严实,便越过一旁让开道来的三个手持棍棒的泼皮,龙行虎步的大步走入巷子里。
此时,姜云卿与女帝也是闻声转过身来。
瞧见两人相貌与身段,赵老大也是一愣。
光听着那伢子说女子漂亮了,这女子都漂亮的不似凡人了,这能是一般人?
还有这男人,那从容不迫的超凡气质,那瞧见他来时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这不明摆着人家非同一般,底气十足吗?
这哪是什么好货?
这一个不好,怕是要折在这里啊!
赵老大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些念头,额头便不由渗出一层冷汗,瓮声瓮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二位······”
忽然,他看到巷子里的那个男人朝着他笑了一下,他的脑子便开始混沌了起来,感觉脑子变得有些不太灵光了,好像忘了许多东西,又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对了,我是谁来着的?
随即,脑海里便有一堆东西涌了出来,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哦~
我叫赵炼,家境贫寒,父亲早亡,母亲是个落魄书香世家之女,母亲待我十分严苛。
自小便教我读书识字,更是省吃俭用供我习武,希望我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
二十岁及冠,天下已是大乱,正是男儿可凭一身文武艺大有作为之时,因多年操劳,三十来岁便重病缠身的母亲也希望我能去参军,好建功立业。
可我如何能舍下病重的母亲去参军?
为了不气着母亲,我假意离家参军,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化名赵火车拜入这云州城中的一个大帮派当了打手。
守着母亲的这六年,违背了母亲的教导,做了许多违心的坏事,却是写信与母亲谎称自己在军中步步攀升,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习得文武艺,却与为祸乡里的泼皮为伍,为那些肮脏的东西卖命,我未尝没有遗憾,但能够守着母亲,看着母亲笑口常开,即便只能远远的看着,我觉得也是值得的。